乐和宫。
乐儒看着跪在面前的云都节度使陈冠林。
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耿正和楚天九。
“楚大人,几天前本官还约你到乐和宫,你拒绝了,没想到,你第一次到乐和宫,是这种方式。”乐儒笑着说道,丝毫没有在意眼前的陈冠林。
“乐大人抬举了,当初是下官不知趣,才拒绝了乐大人,实在惭愧。”
“不必如此过谦,楚大人为人坦荡,又聪慧过人,本官确实欣赏。”
乐儒说完,一伸手:“二位大人,这边请。”
“乐大人不审问陈冠林吗?”楚天九问道。
乐儒稍作停顿,问道:“楚大人可知,耿大人为何把陈冠林带到乐和宫?”
“耿大人说,他大理寺没有权利秘密审理陈冠林,但是乐大人可以。”
“为何要秘密审理?”乐儒问。
“是耿大人与下官分析后,觉得陈大人应该是为了顶罪才刺杀下官,要是让幕后指使自乱阵脚,来乐和宫最佳。”楚天九说道。
“这就是了,既然有幕后指使,便不着急审,即便审了,陈大人也会把罪名揽在自己身上,何必浪费口舌,倒不如喝喝茶,耐心等候。”
楚天九见乐儒的笑容背后,藏着深不见底的城府。
无双国士,果然非同一般。
与他一处,楚天九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乐大人所言极是,下官受教了。”
此刻,陈冠林内心中也在挣扎。
他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别人早已经知道他是顶罪的,他还有必要在扛着吗?
又想到裴铮派人去劫持他的夫人,心中下定决心。
“乐大人,下官并非要顶罪!”
陈冠林突然开口,众人一惊。
唯有楚天九,心中坦然。
“你不顶罪,难道刺杀长乐公主,灭杀王淳良等九人还真是你做的不成?”乐儒问道。
“回乐大人,这些事与下官并无关系,是兵部尚书裴大人,为了保住他的儿子,让下官今夜刺杀楚大人,然后主动认罪。”陈冠林说道。
听到这番话,乐儒和耿正对视了一眼。
“你说,刺杀公主,灭杀王淳良的案子是裴铮的儿子裴乾虎做的?”
“至于是谁派人去刺杀长乐公主,下官不知,但是王淳良那些人的死,的确是裴乾虎带人去做的,他的卧虎玉佩在现场碎了,裴铮裴大人要下官说偷了他的玉佩,准备栽赃嫁祸。”陈冠林问。
“既然如此,为何要刺杀楚大人?”耿正问道。
“第一次刺杀,下官并未参与,今晚的刺杀,是裴大人指使,至于为什么,裴大人没说。”陈冠林说道。
“你说是裴大人让你为裴乾虎顶罪,你可有证据?”乐儒问道。
陈冠林沉默了,他好像的确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如果没有证据,那可是污蔑。”
“可是,那枚玉佩,是裴乾虎裴公子的,就算下官没有证据,所犯之罪,也只有刺杀楚大人一事,还请乐大人明察。”陈冠林叩首道。
“耿大人觉得如何?”
“如果陈大人愿意指正,现场留下的玉佩毕竟是裴乾虎的,此事,裴乾虎脱不了干系,但是想要凭现有的证据和人证,无法对兵部尚书裴大人定杀头之罪。”耿大人说道。
“楚大人觉得呢?”乐儒又问。
“下官愚钝。”楚天九故意说道。
楚天九知道,凭现在的陈冠林,只能让裴乾虎万劫不复。
但是凭他一人之言,没有物证的话,的确不能判定就是裴铮指使的他。
所以,楚天九率先派人去截了刘氏。
如果涿州太守上奏,那么就多了刘氏一个证人,在加上一路上刺客追杀,那些刺客的身上,或多或少都会留下兵部尚书府印记。
“还是品品茶,耐心等待吧。”
乐儒继而问道,“楚大人可会下棋?”
“下官只精通医术,不懂下棋之道。”楚天九说道。
“倒是可惜,耿大人陪本官下两盘?”
“乐大人请。”耿正说道。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云都监察司提司罗毡走了进来。
此人乃是乐儒的得力属下之一。
“下官,见过乐大人,见过耿大人。”罗毡来到近前说道。
乐儒看了一眼罗毡,说道:“这么晚了进宫,是出什么大事了?”
“是关于云都节度使的事。”罗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冠林,试探性的问道。
“那巧了,不必避讳二位大人,但说无妨。”乐儒说道。
“今日,陈大人一早将家眷送出城,在数十里外的官道上,遭遇了截杀。”
罗毡顿了下,又道:“经过勘察,发现陈大人的护卫共有十三人死亡,除此之外,追杀的刺客,尸体绵延了数里,共发现了二十七具尸体。”
“这二十七具尸体,是死在了箭矢之下,箭矢是特制的,从马蹄印来看,只有一人一马救走了刘氏夫人,说明此人的箭术很高。”
“而且,在那二十七具尸体中,发现了一块兵部尚书府的腰牌。”
罗毡说完,将从衣袖中取出腰牌,递给了乐儒。
闻言,乐儒笑了。
“耿大人的棋艺,有待精进啊。”
“乐大人切莫取笑下官了,普天之下,能在棋道上胜过您的,恐怕还没有。”耿正说道。
乐儒接过腰牌,说道:“耿大人,楚大人,且稍等。”
“人证,物证都有了,本官这便去见陛下。”
说罢,乐儒迈步离开了乐和宫。
楚天九心中暗暗咋舌。
原来乐儒一直在等物证。
可是他怎么知道,裴铮会派人追截刘氏?
又怎么会知道,有人会救刘氏?
难不成,他一直都在派人盯着陈冠林?
甚至在盯着他?
想到这,楚天九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