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安走出繁姿阁的时候,宗门大殿上面的明珠发出的光芒已经由白转青,照射在繁姿阁空空荡荡的门口上,显得冷清而寂寥。
陆执安低头看到自己的怀里,粉花白面襦裙和白色襦裙都还在。
他心里想着,现在即使宗门大殿上的明珠的光芒发生了变化,这些衣服也不会重新消失了。
陆执安怀中抱着两件衣服,独自一人从繁姿阁走出来,极其显眼,一路上引起了不少其他衣服的注意。只是它们不愿意询问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所以没有上前搭话。
过了一会,终于又有白色襦裙从繁姿阁走了出来。它们刚一出来就被其他阁的弟子拉住,悄悄地询问繁姿阁里发生的事情。
那些白色襦裙难以启齿,自己阁内的师姐被猪油蒙了心,看上一位煞星,还纵容他把阁里搞了一个天翻地覆,差点把繁姿阁都拆了。
这种丑事自然也没有必要让其他阁里的人知道,反正陆执安也跑不出去,到时候请宗主来惩罚他。现在告诉别阁弟子这些这些事,只会平白遭到他们的嘲笑。
因此它们含糊其辞,只是说自己阁内的肖师姐喜欢上了新来的师弟,并且把他与另外一个师妹分享。
剩下的无论其他阁的人怎么问,它们也不肯说了。
不久之后,陆执安走到了白袍们的住处。在这里的最前面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游子不识魂归处,错把望乡做故乡。
石碑旁边还站着两个人,正是马村长和王婆婆。他们见到陆执安,急忙向他招手,让他走过来。
陆执安刚刚走近,就听到王婆婆笑着说道:“我听说繁姿阁来了位不得了的弟子,原来竟然是陆道友。”
陆执安向他们使个眼色,说道:“这也多亏了师姐们的青睐。”
王婆婆和马村长看到了陆执安的眼神,也知道这里不是交谈的地方。于是他们不再寒暄,直接把陆执安带到了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
那是一间还算宽敞的院子,里面有四间大房子。当陆执安走进了一间空房子时,王婆婆口中吐出一股黑烟,将房子团团笼住。
而马村长也从自己的袖口中放出几只飞虫,在屋子外面放风。
做完这些之后,马村长才开口问道:“现在没有其他人可以听到我们说话的内容了,陆道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执安回答道:“我使了些手段,从繁姿阁里面绑了两件衣服出来,打算审问一下它们,好了解遗迹里的具体情况。”
“不过在我审问之前,大家还是说一说彼此的经历,以免在审问的时候,这些衣服不说真话,我们还不知道。”
马村长点了点头,说道:“你从讲经阁中闯了出去后,那个紫袍很是生气,也不再传授其他东西了。我们就在那里面修炼他传授的秘术,那些青袍也没为难我们。”
“至于那篇秘术,我已经跟王婆婆说了,就不在这里重复一遍了。”
陆执安又扭头看向王婆婆,王婆婆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接过话头,说道:“我在炼器阁里的经历也很顺利,在炼器阁中学会了把自己魂魄寄托在法器中的方法,能让法器发挥出更大的威力。还得到了一篇诡异的经文,能够封闭法器对外界的感知,从而便于我对法器施加影响。”
“不过我也觉得可以用在人身上,但我还没有试验过。”
接着她又讲了讲这篇经文的内容,陆执安听完后心中一动,这篇经文竟然和自己刚刚创造出来的密文有些相似。
陆执安也大概讲了讲他在繁姿阁的经历,并且着重补充道:“我已经将繁姿阁彻彻底底地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大阵的线索。现在看来,大阵不太可能出现在其他阁里。关于它的线索,要么是在宗门大殿,要么在其他我们没有想到的地方。”
“正好我脚旁的粉花白面襦裙常去宗门大殿,我们可以问问它。”
马村长和王婆婆都点了点头,他们和陆执安一起将粉花白面襦裙围住。接着陆执安解开了粉花白面襦裙身上的一部分禁制,让它能够说话。
粉花白面襦裙刚刚脱困,还搞不清自己的处境,见到围住它的陆执安等人,威胁道:“你们这些新来的弟子没有敬畏之心。你们知道以下犯上在阁里是多大的罪名吗?”
陆执安说道:“你现在不过是一件死物,哪有活人给衣服让路的道理?你老实交代,你们的宗主修为如何?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他并没有一上来就问宗门大阵在哪里,因为这件衣服开始是很难说真话的。
不过出乎陆执安预料的是,粉花白面襦裙在听到自己是衣服的事实之后,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震惊崩溃,而是喃喃自语道:
“我修为不够,怎么会变成一件衣服?去假还真,我还没有做好舍弃肉体的准备,怎么可能见到真实,难道这些都是宗主做的?”
陆执安打断粉花白面儒裙的自语,说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们辛苦修炼宗门的功法,难道就只是为了变成一件别人穿的衣服吗?”
粉花白面襦裙意兴阑珊地说道:“我们这里名叫还真观,修炼到最后的目的就是为了去假还真,发现真实的自己。”
“练到最后发现自己只是一件衣服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我们的本质可以是一件衣服,一张纸,一只笔,唯一不可能是个人。只是现在我应该刚刚化去自己全身的骨头才对。现在我修为还没有到那个境界,却也失去了自己的肉体,变成了衣服。”
“这只能是修为更加高深的宗主做的,也让我失去了主动找寻真正自我的机会。自从北冥那里来了一位客人之后,宗主的命令就越发奇怪了。”
“不仅许久不收真传弟子,还每天都让我们做相同的事,现在又把我变成了衣服。宗主究竟要做什么?”
话语未落,粉花白面襦裙的全身突然干瘪了下去,变得十分老旧。
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