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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花豹子巧施梅花计

    张清进到城里,遁入王宫,见那国王正在熟睡。他使个大分身普会神法,撒一把豆子,吹口仙气,叫声“变!”都变做小八戒。又散一把豆子,吹口仙气,叫声“变!”都变做瞌睡虫。

    念一声“唵”字真言,召唤来土地公公,领了瞌睡虫布散到皇宫内院、五府六部、各衙门大小官员宅内,但有品职者,都送他一个瞌睡虫,人人稳睡,不许翻身。

    又将天罡刀取在手中,掂一掂,幌一幌,叫声“宝贝,变!”即变做千百口剃头刀儿,他拿一把,吩咐小八戒各拿一把,都去皇宫内院、五府六部、各衙门里剃头。

    花费半夜时间剃头成功,念动咒语,喝退土地神祇,收回豆子,还回城外破屋住下。

    却说那皇宫内院宫娥彩女,天不亮起来梳洗,一个个都没了头发。伺候的大小太监,也都没了头发,一齐拥到寝宫外跪下,个个噙泪,不敢传言。

    少时,那三宫皇后醒来,也没了头发,忙移灯到龙床下看时,只见锦被窝中,睡着一个和尚,皇后忍不住惊叫起来,吓醒国王。那国王急睁眼,看见皇后的头光,他连忙爬起来道:“梓童,你如何这般模样?”皇后道:“陛下亦如此也。”

    那国王摸摸头,唬得三尸神炸、七魄飞空,道:“朕到底怎么了?”正慌忙处,只见那六院嫔妃、宫娥彩女、大小太监,皆光着头跪下道:“陛下,我们做了和尚耶!”

    国王见了,眼中流泪道:“想是寡人杀害和尚,现在遭报应了。”即传旨吩咐,“汝等不得说出落发之事,恐文武群臣嘲笑,都戴上帽子,且伺候我上朝去。”

    却说那五府六部,合衙门大小官员,天不明都要去朝王拜阙。原来这半夜一个个也没了头发,各人都写表启奏此事。

    话说那国王早朝,文武百官俱执表章启奏道:“陛下,请赦臣等失仪之罪。”国王道:“众卿有何失仪?”众卿道:“陛下啊,不知何故,臣等一夜之间,头发俱都没了。”国王走下台阶,对群臣道:“朕宫中大小人等,一夜也尽没了头发。”君臣们都各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国王发狠道:“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来人,传旨,我国中百姓俱都剃去头发。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待日后大家的头发都长出来之后,自然没人嘲笑我等了。”

    旨意一下,城卫军倾巢而出,先把满城的剃头匠抓来,令他们互剃头发,再将城卫军的头发剃掉,然后封闭城门,将满城百姓的头发尽皆剃尽。城里尽是大呼小叫、狂嚎痛哭之声。

    满朝文武闻报百姓剃头完毕,互相击掌庆贺,觉得自己度过一劫。

    翌日,国王和文武官员意气风发地上朝,准备互相吹捧一番,夸赞应对得当。那武班中闪出巡城总兵官,文班中走出东城兵马使,奏道:“臣蒙圣旨巡城,早晨见满城百姓全是长发披肩,一夜之间又长出来了!”转头看了看,“只有陛下、百官和城卫军的头发没有长出来……”

    国王听罢,唬得不能言语,百官也都面容失色。半晌,国王发狠道:“此必是妖僧所为,传旨,再剃!百姓的头发长一次,我就剃一次,直到我的头发长出来为止!”

    城卫兵领命,再次出动,闹得鸡飞狗跳,百姓怨声载道,皆言:“昏庸国王杀害僧人,被佛祖惩罚作和尚,却要我们顶缸,连剃两次光头,真乃闻所未闻!”领兵官闻言担忧民心不稳,急忙回奏国王。

    那国王越发狠心,道:“既为我之子民,须为王上分忧,再有敢诽谤者,全都抓起来,严惩!”领兵官一日之间抓了数百人投入监狱,等候发落。

    第三日,皇宫朝会,国王和众官相对无言,欲哭无泪。他们的眉毛、胡须全都被剃,脑袋变成了光溜溜的卤蛋。而百姓的头发又全部长出来了。

    国王恼羞成怒,传旨再次剃发。

    这次满城百姓再也忍耐不下去了,纷纷涌向王宫,声讨国王罪行。城中一伙好汉,平日受尽欺压,早有反心,秘密联络,突然发难,率众攻入王宫。城卫军都是本地百姓家中孩子,见国王倒行逆施,家人受尽欺辱,早已离心离德,任由好汉们杀上大殿,俘虏国王,另立新朝。

    当夜,张清派遣夜游神潜入灭法国人的梦里,说明这一切都是前国王杀害僧人的报应,明日有唐朝圣僧自东方来,需得恭敬迎接,方能消灾愆难。

    翌日清晨,新国王起来后,与众人商议,发现都作了同一个梦,不禁惶恐,忙派宰相亲去东城门率人迎接。

    张清早已知悉一切,正引着唐僧等人行来,恰被宰相接着,敲锣打鼓地迎上王殿。新国王问起缘由,唐僧只说都是徒弟所为。张清站了出来,将事情前后讲了一遍,又道:“若是贵国能够严惩凶手,替无辜被害的僧人报仇,我保你江山永固,否则前国王的下场你也看见了!”

    新国王面对威胁,沉着应对,问道:“口说无凭!你说是你所为,有谁作证?你又有何能,保我江山?”张清也不废话,直接取出一个雕像,扔到殿外,化作山一样高的巨兽,长着无数只触须,在空中狂乱挥舞。正是千喉之魔:尤格萨隆!

    把那新国王和满朝官员俱都吓得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张清冷笑道:“这是我的一个宠物,怎么样,还看得过去吧?”新国王等俱恳求:“已知长老神通了,且请收起来吧!”张清挥挥手,尤格萨隆又化作一道白光飞回他手上,还是一座雕像。

    那新国王擦一把冷汗,立即下旨,追查屠杀九千九百九十六个和尚的罪行。将前国王、朝中大臣、城卫军将领等人俱都处死,以祭僧人在天之灵。又将灭法国改为钦法国。

    诸事办毕,唐僧等人也不多留,出了钦法国,径向西行。

    途中又遇一座高山,行者例行探路,腾云在半空中,却见一个艾叶花皮豹子精在那里吞吐云雾。行者本想当头一棒结果了他,又怕坏了名头,转回来却叫张清去,道:“我们也有虎皮、狮子皮、鹿皮、金毛犼皮,却没一个豹子皮。兄弟去收了来吧!”

    张清道:“我们铺的也有了,盖的也有了,再弄一张皮来,有甚用呢?”行者道:“就无用时,留着以后铺座椅也好看。”张清点头称是,就准备出发。

    那豹子精手下有一个小妖,当初在狮驼岭狮驼洞与那青狮王看门,孙行者使一条金箍棒打进门来时,那小妖见势不妙,悄悄溜走,来到此处,被豹子精收留,故此认识唐僧师徒。

    可见这西行路上的妖精都是互相认识的。当初白骨精的黑狐妖军师逃跑后,被奎木狼收留,又害了唐僧一次。红孩儿被制伏后,他的叔叔如意真仙又在女儿国与唐僧师徒作对。狮驼岭消灭了群妖四万八千众,漏掉几只小妖,又在豹子精这里出谋划策。

    那豹子精听说狮驼岭众多妖精都被剿灭了,有些心惊胆战,准备放弃吃唐僧。这时,有一只铁背苍狼精献了一个分瓣梅花计:把洞中大小群妖,点将起来,千中选百,百中选十,十中只选三个,须是有妖术、会变化的,都变做豹子精的模样,分为三处埋伏。先命一个战猪八戒,再派一个战孙行者,再派一个战沙和尚,舍了这三个小妖,调开他弟兄三个,豹子精却在半空伸下拿云手去捉这唐僧。

    果然好汉难敌众拳,豹子精顺利地把唐僧给抓走了。可怜那三个小妖,被豹子精忽悠说一起吃唐僧肉,其实是做炮灰,被行者师兄弟打死。只有铁背苍狼精因功被封为先锋。

    行者和张清见唐僧被捉走,不慌不忙,命沙僧看守马匹和行李,二人前来寻找,一路来到隐雾山折岳连环洞。

    那老妖却是害怕行者,忙叫先锋:“都是你定的甚么分瓣梅花计,如今惹得祸事临门!怎么办?”先锋道“大王放心,且休埋怨。我记得孙行者是个宽洪海量的猴头,虽然他神通广大,却喜好奉承。我们拿个假人头出去哄他一哄,奉承他几句,只说他师父是我们吃了。若还哄得他去了,唐僧还是我们受用;哄不过再作理会。”

    张清耳尖,在洞外就听见了,直接告诉行者,说道:“大师兄,这妖怪编排你,说你喜欢听奉承话哩,无礼得很。我记得你曾得了一个紫金铃,何不拿出来放烟?将一洞妖怪熏倒,轻松救出师父来。师父有五方揭谛、六丁六甲、日值功曹保护,定然无事。就算熏坏了,一枚九转金丹下去,立刻救活。省却我们多少手脚?”

    行者笑道:“贤弟,往日你最聪明,为何今日却糊涂起来?师父注定要步步遭灾、回回遇难,否则显不出真经的宝贵!若要取巧时,多少妖怪够老孙打的?你的九转金丹既多,给我和沙僧弄一些来,当零嘴吃。”

    张清连忙叫苦道:“大师兄,九转金丹是用人参果炼制出来的。我哪有许多?况且你们都吃过人参果,再吃九转金丹没什么效果。哥哥若确实有用时,再找兄弟要也不迟。”

    正说着,洞里出来一个小妖,口称“大圣爷爷”,送出一个人头来,说是唐僧被吃了,只剩下一个脑袋。

    行者认出是个木头做的假人头,对着洞内喝骂一顿。那妖怪又送出个真人头来,却把皮肉都啃干净了,只剩下颅骨。行者见了忍不住落下泪来:“可怜啊!那么个师父进去,弄做这么个师父出来也!”

    张清可是收藏了九个唐僧前世颅骨,一眼就认出来是假的,道:“哥啊,且莫哭,这是个假人头。师父的头圆圆的,天阁饱满,乃是有福之相。这个人头前尖后宽,左偏右鼓,一看就是短命相,断然不是师父的。”

    行者闻言,抹一把眼泪,仔细察看,果然发现不同。不由地怒从心头起,举起金箍棒,将洞门打得粉碎。

    那老妖见打碎他洞门,亦是大怒,带着先锋,领着众小妖,杀将出来。行者与张清施展本领,往来冲杀,三五趟把小妖杀个干净。那老妖吓得缩回洞去,吩咐小妖搬石块挑土,把前门堵了。先锋走不及,被张清一钯打死。

    师兄弟赶至洞门前,见土石堵门。张清道:“待我召唤傀儡,将它挖开。”行者却说:“他既然堵了前门,必定有个后门。待我去寻来。”

    遂命张清在前门守住,自己却翻过山头,找后门去了。果然找见一个排水沟,变作水老鼠钻了进去,发现唐僧还捆在那里哩!行者心中欢喜,暗想:“难怪五方揭谛他们没有向我报警,原来师父无事。”

    摸出瞌睡虫,将妖怪们全都弄昏睡过去,救了唐僧出来,顺手还救了一个樵夫。

    张清和沙僧见唐僧安全归来,尽都欢喜。张清又和行者进洞去,将妖精们全部铲除。那老妖死后现了原形,是个艾叶花皮豹子精。张清一时手痒,又割了一张豹子皮。

    沙僧在旁边道:“二师兄,这一路上沾你的光,铺的盖的都换成兽皮。这张豹子皮却没甚用处了。”

    张清只是一笑,道:“稍后便知!”不多时,做了四个豹皮囊,四师徒人手一个。

    行者道:“贤弟,咱们有包袱,有龙马。你做的豹皮囊,有何用处?”

    张清笑道:“大师兄,沙师弟,你们可收些东西试试。”沙僧将信将疑地把部分行李放进去,发出只占了一点空间,不禁惊叫起来。行者眼珠转了一转,把金箍棒放了进去,豹皮囊居然也没坏,不禁大喜。

    唐僧把僧帽、九环锡杖和锦澜袈裟放进去,似乎没有重量,夸赞道:“八戒好手艺。”张清道:“这多亏了豹子精修炼年深,豹子皮亦有法力。却是便宜了我们。”

    师徒四人添了宝贝,开开心心地收拾行李,顺路送樵夫回家,然后找路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