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贾政放外任以来,大观园的小伙伴们没了约束,越发疯玩了起来。贾探春偶起诗兴,要攒个诗社,遂发帖给张清、宝玉和众姐妹。连带秦可卿和史湘云处也发了帖。
张清派人去史府把史湘云接来,一起到探春屋里时,众人都已经到了。张清笑道:“我知道你们请我的意思了。原知道我不大会诗,只为罚我个东道罢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来,摊开在桌子上,里面是一小堆金珠,“如何,东道我作了,你们尽情乐去,我就不在此献丑了,竟还是做我的街溜子去吧。”
众人都笑,果然是个知情达意的小财神。林黛玉却道:“琦二哥要是遇到好玩的东西,记得给我也带一份来。”张清拱手道:“你们都是主子,独我是下人,只管吩咐。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有份。只没有宝兄弟的。”贾宝玉连忙笑道:“岂敢劳烦琦二哥,有黛玉妹妹一份,已足感盛情了。”张清自去了。
一时去街上转了一回,买了些小玩艺和零食回来,送到诗社去。姑娘们已经做完了诗,正在喝酒吃螃蟹聊天,连平儿也在席上玩闹。张清便坐下也吃了两只。
众女因评论起各个房头里的丫环,说这个好、那个俊,又说起张清屋子里没有人伺候。
探春性格最是活泼刚强,笑道:“琦哥哪还缺丫头使唤呢?只是平时不愿意用罢了,每日吃饭穿衣竟是自己亲自动手,浑没有王爷的样。放着彩娟和香菱两个人,天天闲得没事做。最近添了金钏和玉钏,也只是铺床叠被罢了。”
张清解释说:“香菱原是官宦之后,被拍花子的拐走,流落到这里。我已将卖身契还给她,她现在是个自由人,只是一时无处去,便留在我这里干活。你们以后不要拿她当丫环看待。她倒是颇有才气的,我推荐她来参加你们的诗社,如何?”
薛宝钗忙接话道:“我素来是知道香菱聪明伶俐的,前儿才和她拜了干姐妹。依我说,她竟还住在我那里,闲时一起研习诗文,我也有个伴。”张清连忙谢过。
迎春原来在府里不受重视,又不得爹娘疼爱,养成了温柔腼腆的性格,这两年因为生活条件好多了,又经常坐马车出府兜风,性格也开朗些,说道:“究竟琦二爷屋里屋外还是得放两个丫头,否则让府外人评论起来,知道的说琦二爷节俭奉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府里怠慢了。”
张清听她们刚才提起鸳鸯,想起来鸳鸯在贾母去世后悬梁自尽的情节,于心不忍,于是笑道:“要不然,我把鸳鸯姐姐要过来罢,我看她挺干练的。”
李纨道:“老太太屋里,要没那个鸳鸯如何使得。从太太起,那一个敢驳回老太太的话?现在她敢驳回。偏老太太只听她一个人的话。老太太那些穿的戴的,别人不记得,她都记得。要不是她管着,不知叫人诓骗了多少去呢。那孩子心也公道,常替人说好话儿,并不依势欺人的。”
惜春笑道:“老太太昨儿还说呢,她比我们还强呢。”平儿道:“那原是个好的,我们那里比的上她。”
张清道:“既然说好,我越发去要过来。赶明儿拿一万两银子换回来罢了。”
秦可卿打趣道:“上次花两万四千两银子买了香菱回来,今儿又要用一万两银子买鸳鸯回来,你屋里的丫头都是金子做的?小心湘云吃醋。”
湘云笑道:“你们看我是容不下人的?谁家爷们身边没几个丫头?我再不为这个吃醋的。琦哥把十个宫女送给我了,个个模样周正,可见他并不在这上面用心,只是富贵公子性情,见什么好就想拿钱买回来。随他去好了。”
林黛玉也道:“可是呢。琦哥送我的十个宫女,多好的体面模样儿,只是命却平常,做了屋里使唤的丫头。不知道的人,谁不拿她们当作奶奶、太太看?我平时也不敢很使唤她们。却不知琦哥喜欢什么样的?”
平儿笑道:“可不就喜欢湘云这样的吗?”姑娘们都笑将起来。
李纨感慨道:“想当初你珠大爷在日,何曾也没两个人?只是你珠大爷一没了,我天天见她们耷拉着脸,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所以趁年轻我都打发了。若有一个守得住,我倒有个臂膀。”说着滴下泪来。众人都道:“又何必伤心,不如散了倒好。”说着便都洗了手,大家约往贾母、王夫人处问安。
翌日,张清果然拿了一万两银子去见贾母,要把鸳鸯买了过来。贾母哪肯收钱,直说送给他就完了,他却说要堵上众人的嘴。贾母知道他不在意钱财,便收了一千两银子,命凤姐再依价去买一个回来。
鸳鸯到了张清的屋里,原以为必定是看上她的容貌了,谁知竟也和金钏、玉钏一样,只干点屋里的杂活便罢了。几个丫头凑在一块说起来,都有些纳闷,不知张清把她们弄了来,是什么用意。
忽然,贾琏来报,四川贾政的总督府捆送了六个仆人回来。张清看时,倪二等人身穿四川总督府侍卫服装,押送李十等六个仆人,千里迢迢地赶了回来。
细问之下,果然是李十等六个仆人擅作威福、敲诈勒索、贪污受贿,贾政制之不得。赵虎带着皇宫侍卫直接将其捆了,打了一顿板子,命倪二送回贾府交予张清处置。
张清遂命将李十等人送到皇庄去,先打断腿,待其养好伤后,下地干农活,不许出庄,更不许回贾府,以作惩戒。
自从那日李纨哭诉她一人守寡艰难,张清心中觉得她颇为可怜。不过,钱财张清可以随便给,人可是给不了。只怪自己法力低微,若是像孙悟空或者白娘子一样,去阎王那里把魂给带回来,不就解决问题了?
自此张清潜心研究两股神力,感悟更上一层楼,顺带着连风月宝鉴也琢磨透了。突发奇想,可否制作一个复制品?说干就干,反正自己凭空造物的本领已经登峰造极,材料并不缺。不过半日功夫,就造出一个“风月小鉴”。
可喜的是,此镜具有风月宝鉴正面镜子的功能:幻化,可以满足人心中的愿望。可惜的是,此镜用一次,就得搁置二十四小时,然后才能再用。即便如此,也算是一件半神器了。
张清兴冲冲地带着彩娟来稻香村找李纨,正巧李纨在屋内做针线,忙命接入屋内,吩咐小丫头上茶,问道:“琦哥向来不到我屋里,今日是哪股风把你吹来了?”
张清故作随意地说道:“正在外面闲逛,路过嫂子家。想起前日在古玩街上买了一件宝贝,别人也不配使,顺便拿来送给嫂子。”
李纨好奇地问道:“什么宝贝?别是被人骗了吧!”张清伸手从怀中掏出“风月小鉴”,递了过去,道:“就是此镜。听说可以使人心想事成。我许愿说想回家当国王去,谁知竟然不灵,至今我还在大观园内。”
李纨一手持镜,一手捂嘴笑道:“心想事成?哪有这种好事,这种宝贝也是能买来的?琦哥必是被人骗了。”
张清摆手道:“无所谓了。反正我有的是钱。我看这镜子倒是挺漂亮的,就送给嫂子梳妆吧。”说罢,站起身走了。
李纨只道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地走了,忙送了两步。回来后,看到桌子上的镜子,外观倒是挺漂亮,便放到梳妆台上。
晚上,李纨睡前,坐在桌前卸妆,看到那面镜子,便拿起来照了一照,忽然听到有人叫道:“纨儿!”李纨吓了一跳,一回身,却看到贾珠正站在套间门口,柔情似水地看向她。
李纨不敢相信地看着贾珠,颤声问道:“你是人是鬼?为何要来害我孤儿寡母?”贾珠怜惜地看着她,道:“我现在算是香火之神。托祖宗荣国公的福,我死后被天庭封为镜神,可有可无的小神而已,只能在神镜中存身。天可怜见,今日琦哥把我寄身的神镜买了回来,才得与娘子相见。”
李纨慢慢地走上前去,仔细打量,见他形容相貌与生前一样,烛光下也有影子,遂大着胆子摸向他的脸,居然是温和的,这才相信他真的成神了。猛地扑向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贾珠轻轻揽住她的肩头,将她拥入怀中,静静地听任她发泄自己的悲伤。
一个时辰后,贾珠轻轻地吻了李纨一下,温柔地告别:“我该走了。天规如此,香火之神不得与凡人长相厮守。”李纨紧紧地抱住他,道:“我舍不得你走。剩下我一个人守活寡,我太难了。你带我一起走吧!”
贾珠笑道:“傻妮子。明日我还来呢。”李纨惊喜道:“你不是说天规不许长相厮守吗?”贾珠道:“确实如此。可是也有漏洞可钻。比如,我们每隔一天见一回,就不算长相厮守了。”
李纨笑道:“你也学得狡猾了。依我说,什么天规,竟不用管它。天帝的妹子思凡下界生了二郎神,二郎神的妹子生了沉香,还有牛郎织女、董永和七仙女,不都是破了天规?”
贾珠抚摸着李纨的头发,笑道:“那都是有大气运、大本事的神仙,我可比不了他们,竟还是老老实实的吧。能和你相聚,已是意外之喜。我须得遵守天规,恪守职责,等你去世之后,才能接你到我身边,那时才真是长长久久的呢。”
李纨闻说,便放开臂膀,道:“夫君快去吧。记得明日再来。只是兰儿还小,思念父亲。明日能让他见你一面吗?”贾珠道:“自然可以。我也想他想得紧,又想看他现在长什么样了,又想亲自教他读书写字。只是他年纪小,管不住嘴,若是不慎说出去,只怕会引来麻烦。你却要小心。”
说完,贾珠化作一股香烟,袅袅而去。李纨带着甜甜的笑容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