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李孝恭逼近,沧阳在惊慌之下,竟做了连她自己都没预料到的失智之举。
但好在,情急之下,竟是沧阳的师傅——历城县公秦理突然杀到。
秦理飞掠之时,于半空中抛出一枚石子,朝沧阳手中匕首打来。
他的按暗器之法十分精妙,这一枚石子,恰好打在沧阳脖颈之上的匕首,将之打飞落地。
此刻匕首飞落,沧阳已从惊慌之中抽回了神,顿时吓得心惊胆战。
再看到身旁的李佑和秦理,她才惊叫出声:“师傅,你怎么在这里?”
秦理将那匕首一脚踢开,望了望李佑,没有说话。
倒是李佑气喘吁吁解释:“是我喊他来的,方才你下车后,我见阻拦不住追兵,便打马往码头这边赶。正巧半道上遇到秦理,便带了他一起来。”
说到这里,李佑望了望四周的守兵,又看了看地上那匕首,唏嘘摇头:“却是没想到,竟救了你一条小命……”
若非方才秦理扔出的石子,沧阳只怕要香消玉殒了。
回想起方才那惊魂一幕,沧阳自己也惊得连连咋舌。
她也没料到,那时自己会有如此胆气。
“沧阳……你没事吧!”
这时候,李孝恭才惊呼了一声,跨步往这边跑了来。
他的脸上全没了方才的威厉之色,取而代之的全是关切和惊惶。
显然,沧阳方才那殊死一搏,果真将李孝恭给吓了住。
见他冲来,沧阳赶忙抬手:“父王请站住!”
原先,任她如何呼喝,也绝制不住李孝恭。
可此时一声断喝,李孝恭便如被人定了穴位一般,登时站住了身子。
他面带关怀:“沧阳,你……你没事吧!”
沧阳心里犹记恨着李孝恭逼她成婚之事,撇过脸去:“我出没出事,你会关心吗?”
这一句话顶回去,将李孝恭给顶得噎了住,再说不出话来。
而一旁的李佑已温声宽慰起沧阳了:“你不要担心,此事我处理。”
李佑随即上前两步,将沧阳护在身后。
他朝李孝恭拱了拱手:“王叔,你顾念沧阳终身大事,这心情小侄能够理解。可你切不要威逼过甚,酿出大祸啊!方才那等情况,若沧阳当真受了伤害,王叔你该如何自处?”
这样的话,李佑早先就说过,可那时的李孝恭全然不理,甚至出言嘲讽。
可这时经过沧阳一吓,李孝恭再没有表现出冷厉锋芒,只是悠悠叹了口气,似被李佑说得哑口无言。
李佑又继续道:“今日我做主放了沧阳,本就忤逆了王叔的,想来王叔要告上京师,让父皇评断公道了。”
他又冷哼了声,语态放得冰冷了些:“但小侄却也想上奏父皇,将这码头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禀明父皇,让父皇来评断评断,王叔你逼得沧阳如此自残,究竟是不是为父之道!”
“你!”李孝恭面色一冷,咬牙瞪了瞪李佑。
显然那话里藏锋,叫李孝恭很是不满。
可不满又能怎样?现如今他威逼女儿,差点酿出大祸,这事李孝恭本就不占理。
气呼呼瞪了李佑两眼,李孝恭终是叹了口气:“那你来说说,此事如何处置……”
他这是服软了。
躲在最后方的沧阳心下一喜,激动地直抓了李佑的胳膊,已要庆祝。
李佑已咳嗽了两声,拍手提点沧阳勿要高兴太早。
他随后转过脸去,面向李孝恭道:“王叔,沧阳既不愿回深州,那便容她在我齐州先住几日。待她在齐州玩累了,我再派卫队护送她回去。您看如何?”
“留在齐州?”李孝恭蹙起眉来,显然对此不大满意。
李佑继续道:“王叔请放心,小侄定能护得沧阳周全,不叫她受一点点伤害。”
李孝恭已低了头,沉吟起来。
一边是撕破脸皮,将这丑事上奏京师;另一边是暂留沧阳在齐州,平息风波。
在这两条路中作出选择,想是不难。
沧阳已激动地手脚乱颤,就差叫出声来了。
过得许久,果见李孝恭抬起头来:“你……你真能保证沧阳安全?这丫头,怕是不服人管教的,若她再溜出齐州跑到旁处,你又当如何?”
李孝恭的话,激得沧阳又生起怨气,她扯起嗓子来:“只要你不在齐州,我便绝不会乱跑!”
作为父亲,听到女儿如此贬斥,李孝恭的脸登时绿了。
李佑已上前相劝:“王叔放心,小侄能保证管住沧阳,绝不叫她溜走,更不会让她置身险境。”
说完这话,李佑已用期盼的目光凝望向李孝恭。
而方才说了狠话的沧阳,也紧张地屏气凝神,静默关注李孝恭的表情。
只要他一点头,这场风波就算结束,而沧阳要面临的成婚难题,也即告破解。
都待在齐州了,谁还去和你崔家谈婚论嫁?
在众人的关注之下,李孝恭凝眉思索,他的表情很是纠结,想是心里已天人交战。
苦思良久,李孝恭终是喟然长叹,而后摇头无奈道:“罢了!罢了!”
再抬头凝望沧阳,李孝恭苦涩道:“便由了你去吧,本王实没想到,你这丫头竟真有自戕的胆气!”
显然,起到关键作用的,还是沧阳情急之下做出的失智之举。
想到这里,沧阳不由自傲起来,得亏本县主殊死一搏,才搏得父王打消念头。
嗯,当然李佑也起了大作用。还有师傅秦理,若没有他,我这小命就……请下载app爱阅app最新内容
沧阳正自窃喜,李佑已拱手朝李孝恭致谢:“王叔深明大义,小侄佩服!”
而那李孝恭,对于李佑似还有怨气,直扭过脸随意摆摆手,毫无礼数可言。
“既是带不走沧阳,本王再作容留,已毫无意义。今日下午,我便要赶回深州。”
李孝恭回望沧阳,颇有些失望道:“你这丫头若还有几分良心,便来这码头送送本王,不叫本王带了怨愤气恼回去!”
见得自家爹爹如此失望,沧样心头泛起酸意,直想哭出声来。
可她不好再示之以软弱,免得叫李孝恭重拾结亲念头。
躬了一躬,沧阳咬了牙点头:“女儿自会恭送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