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口感嘛……额……”
沧阳侧着头,翻着白眼,正在细细回味。
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茫然,似乎方才那一口精盐是白尝了。
李佑心急,催促问道:“你到底尝了没有?”
“哎呀,别催嘛!”沧阳剜了李佑一眼,“我那不是让这盐给齁糊涂了嘛!”
她又从那小碗中蘸了一点精盐,准备再尝试一次。
这一回,她倒是学聪明了,先将手指放到水中,用清水稀释了盐分,这才放进嘴里舔了一舔。
“嗯,不错!”
她那眉眼,立即就眯了起来。
连连点了头,沧阳一脸欣喜:“这精盐的口感,比之原先的井盐,要好生许多。咸味精纯,一点涩嘴的感觉都没有。”
李佑再追问道:“若用它取代井盐,烹制菜肴,你愿意吃吗?”
沧阳扬了扬头:“那还用说?当然愿意了!”
“真的?太好了!”
李佑心下大喜。
这沧阳是娇生惯养出来的贵小姐,吃东西最是讲究。连她都如此肯定精盐,就说明这精盐口感,定能被百姓接受。
沧阳一脸喜意:“李佑,有了这精盐,咱们现在就能去捉拿那赵海了吧?”
沧阳心里,一直惦记着曾偷袭于她的赵海,这也是她当下欣喜的缘由。
“当然不行!”李佑摇头道,“这么点精盐,才够几个人吃?我得先去收购盐场,炼出足够量的精盐。只有做好充足准备,才能和那赵海撕破脸皮。”
“还要等啊?”沧阳有些等不及了。
李佑点点头:“一切顺利的话,只需再等三两天工夫,便能准备就绪。”
“好吧……”沧阳压下急切心思,“就只能让那赵海先得意几日了。”
李佑点点头:“再说了,这精盐毕竟是入口的东西,我也得趁这几天多做做实验,找些鸡鸭猪狗多尝一尝,还要让大牢里的死囚替咱们试试毒。吃上几日出不了事,才能拿来给人食用。”
“哦……”沧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正要往回走。
可刚迈步离去,她的腿脚忽地僵了住。
扭回过头来,沧阳一脸迷茫:“鸡鸭猪狗?死囚?”
她又指了指她自己的鼻子:“那你方才让我品尝,是不是也是在试毒?”
“额?”李佑连连摆手,“当然不是,让你尝,只是品味口感。”
这般解释,并未得到沧阳的认可,沧阳蹙起眉来:“你连毒性都未验证,就拿来叫我品尝,不还是让我试毒么?”
李佑已抱着那小碗朝后退了一步:“胡说,这东西我自己也品尝过,难不成我也拿自己试毒么?”
“你也尝过?那倒也……倒也说得过去……”
见李佑是有难同当,有毒同尝,沧阳倒也定下心来。
她随即又道:“那你为何不叫汤圆、二娘她们几人去品尝?”
李佑连连摇头:“二娘对吃喝本就不讲究,她能尝出个啥来?”
沧阳犹不满意:“那汤圆呢?她不是最讲究吃喝的?”
“非也,非也!”李佑笑道,“汤圆吃根木头都能吃出味道来,她哪里能像你这般金贵,能品尝出精盐的细致风味?”
“哦?”
被冠以“美食家”的头衔,沧阳不由自主高兴起来。
她点了点头,美滋滋转身要离开。
可走到一半,终是回头又补了句:“那韦敏妹妹呢?她不也是金贵身子,你为何不叫她去品尝这精盐?”
“额……”李佑又往后退了几步,纠结道,“王妃身子娇贵,本王怎舍得叫她来试盐?”
“哦……”沧阳点了点头,心满意足地扭头朝自己的小院走去。
但走了两步,她的身子却又忽地一僵。
“嗯?”
“为何韦敏身子娇贵,不能试盐……”
“可到了本县主这儿,同样是了身子金贵,却反而最适合品尝精盐?”
……
赵海的运盐队伍,一直在码头和城北大道上来回穿梭了六七日。
这些天来,码头几乎是日日堵,时时塞。
这种拥堵状况,已叫城中的商户和百姓牢骚连天。
百姓们再尊崇李佑,也架不住这般天天折磨啊!
再加上,城里的盐铺,近来也因为拥堵问题减少供应,百姓们连盐都吃不上了,哪里还能安心过日子?
今日上午,码头又一次拥堵上了,百姓们等候得久了,已是苦不堪言。
终于,码头之上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喧闹抗议。
这一次,抗议的声浪比之先前几天,要大得多。
前几日,有兵士们在旁维持秩序,百姓们牢骚一阵便也安心排队,等候疏散。
但今天,大家群情激奋,再不愿受这般苦楚了。
“殿下,您要修码头,这本是为咱百姓做好事。”
“可也不能整日将码头阻塞,妨碍咱们正常做买卖啊!”
“这见天地拥堵,咱们的商货无法运进城,不都烤干晒坏了吗?”
商户们纷纷抗议,整日的排队等候,他们的损失可是不小。
即便是寻常出行的百姓,也不堪其苦:“我不过是到对岸临邑县探个亲,却叫我等了足足一个早上。这不是活受罪么?”
“对啊,咱本是打算去长安城远游,这还没登上客船,就足在码头外排了一大早的队,实在遭罪啊!”
“咱这大老爷们,晒一早晨也便罢了。可这随行的姑娘家,平白地顶着烈日晒了一大早上,这简直是作孽啊!”
百姓们群情激奋,纷纷呐喊吵嚷,朝现场维持秩序的兵士们倾诉着心中不满。
这其中,吵嚷得最凶的,自然是那些混入人群中的赵海手下人。
他们自然清楚,这码头堵塞的缘由在哪。
但他们可不会像身边人倾诉真情,反而率先挥拳抗议:“还我码头!”
同时,这些人还不断鼓噪身旁群众,激起大家情绪,将这抗议推向高潮。
见众人情绪已被激至定点,这些人目的达到,自然暗喜不已。
人群中,一个身形不显的青年人已在偷偷冷笑,这人乃是赵海的心腹,到这码头上正是为了暗中盯梢,打探码头状况。
此刻,他已偷偷招手,唤来了个小跟班,朝他低声吩咐着:
“去,快回去告诉赵掌柜,码头上又闹起来了。”
“嘿嘿,看今日这情形,怕是那李佑亲自前来,也收不了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