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阳县主初钓得手,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她提了钓得的鲤鱼四下得瑟一番,这又拿来叫李佑取下,准备带回王府。
但却没有料到,李佑取下了鱼,却并未交给她,反而是将之丢入水中。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
“李佑!你……你做什么?”
沧阳县主横眉怒目,探出娇手直挺挺朝李佑指来:“你为何放了我的鱼?”
不待李佑说话,她又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了,你定是妒忌我钓得大鱼,心中不忿,这才将我的鱼抛下潭中。”
她目中带火,仿佛将李佑当作了杀父仇人:“你……你自己技不如人,便做此歹毒手段,简直……简直是……卑鄙无耻!”
不过是放了条鱼,她却说得仿佛是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一般,直将李佑骂了个狗血淋头。
李佑待她骂够了,这才摆手道:“你先坐下,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你快说!”沧阳仍恶狠狠盯着李佑。
李佑解释道:“你可知那是什么鱼?”
“什么鱼?我哪里知道?”沧阳县主道。
李佑摇了摇头:“那是鲤鱼,是父皇明令禁止捕食的鱼类。若是无意间抓了,必须得尽快放生。否则是要押到官府打板子的。”
“鲤鱼?”沧阳县主蹙起了眉,“怎生有这么怪的规矩?”
李佑无奈苦笑:“这事又不是我说了算的,这是父皇定的规矩。你要找,就去长安城找我父皇去!”
禁捕鲤鱼的原因,倒也简单,不过是因为“鲤”与“李”同音。李世民为了皇室威严,便将鲤鱼从百姓餐桌上给扳了。
这在封建王朝时,是很常见的事情。
沧阳县主仍不大相信,可当她回过头,听了韦敏的解释之后,才终于缓过劲来。
“也罢,扔了便扔了吧!总之我已钓上来一条鱼了,总比……总比某些自诩钓鱼老手,却一条鱼都没钓上来的人强多了……”
沧阳县主不阴不阳的一句话,勾起了李佑的好胜心。
他不予理会,只埋头继续垂钓。
言语上的胜负无关紧要,得在垂钓上见本事,钓上来鱼了,不就狠狠打了她的脸了吗?
李佑秉气凝神,集中精神盯着自己的鱼漂。
再等了一阵儿,鱼漂仍是没动。
又等了一阵子,仍是没动。
再等,没动……
再……没……
李佑等了许久,看得两眼直冒金星,却仍没见那鱼漂有半分动静。
他不免垂丧,低头揉了揉眼睛。
正揉眼时,又听得沧阳哈哈一笑,水声噗通大作。
李佑心下一沉,果真见她提拉着鱼竿,而那鱼钩之上,正挂着条七八两重的鱼。
“哈哈哈,又上鱼咯!”
沧阳扭头就朝韦敏几人吆喝,又扭了脸,朝李佑这边望了一眼。
她的眼神里,满是挑衅意味,嬉笑着朝李佑抖眉。
李佑心里,仿佛受了暴击,备感屈辱——竟然被个新手给嘲笑了!
他赶忙将头扭转过去,不再看沧阳那边。
沧阳乐悠悠提了鱼竿,往岸上跑了过去,在韦敏那边招摇显摆了半天。
李佑顿时觉得心中不好受了,手中的鱼竿都变得沉重了许多。
“喂,汤圆,你该是认得鱼的,可知这是不是鲤鱼。”
大老远处,沧阳的声音飘了过来,直扰得李佑心神紊乱。
李佑只好苦笑摇头,凝神专注于自己的鱼漂上,不再理会。
可没过片刻,沧阳县主又乐悠悠回了来。
她的动静极大,“噔噔噔”地踩出脚步声,一凑过来便将鱼竿往李佑这边一递,嚷嚷道:
“喂,李佑,快替我解了鱼。这一次总不是那鲤鱼了吧?”
这丫头说话声极大,吵嚷得李佑心头直烦闷。
李佑回过头去,白了她一眼:“小声点,别惊着我的鱼了!”
沧阳县主喜上眉稍,抖眉道:“你钓了这么久都没动静,怕是钓不上鱼了。快来替本县主看看,这是条什么鱼!”
李佑清楚地记得,这丫头方才在岸上,分明已问过汤圆相同的问题。
那汤圆分明已给出答案,解了她的疑惑。
这会儿她明知故问,分明就是有意显摆。
李佑气得咬牙切齿,可这一次他再不能将这鱼给丢入水中了。
看了那鱼一眼,李佑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条寻常的鲫鱼,不用放生。”
他替沧阳将鱼解了,替她装入鱼护之中。
沧阳得了收获,更是志得意满,她又慢悠悠将鱼竿上了饵,乐滋滋抛回了水中。
一边抛钩,她还一边叹气,嘴里洋洋得意道:“哎呀,钓鱼真是个有意思的事啊!”
李佑早已心烦意乱,这时正盯着那微微颤动的鱼漂,一听她说话,不免心急,将那鱼竿轻提了提。
刚一提竿,他便心知坏了事。
果然,那鱼竿提得太早,鱼儿尚未上钩,被惊跑了。
李佑气得直要将鱼竿摔掉,可又找不到撒气的地方,只能强行忍住火气,将鱼饵重新串好。
再放钩,再等,再提拉,再落空……
李佑忙活了许久,竟是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反倒是沧阳县主,今日也不知是出门拜了哪路神仙,一小会竟已钓了三条鱼了。
“哈哈哈,还说是什么老手呢?敢情你一条鱼都钓不上来呀!”
“有你这样的师傅教本县主钓鱼,本县主居然还能钓上三条,果真是天赋异禀呀!”
被沧阳嘲笑,骑脸输出了一顿,李佑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这钓鱼领域,能中鱼才是王道啊,落后就只能挨打了。
忍了许久,李佑终于决定,要镇定下精神,不要再受她干扰。
先前就是见沧阳钓中鱼,心浮气躁之下,好多回都拉线太早,丧失大好机会。
李佑不再理会沧阳,专注鱼手中鱼竿鱼漂。
又坐了没片刻,终于有了些许动静——那鱼漂又一次轻轻颤动了,显然是有鱼在啄食鱼饵。
李佑屏气凝神,静静盯着鱼漂,把牢了鱼竿。
但这时……又有人来打扰……
“沧阳县主,你……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
这一回说话的人,却不是沧阳,而是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