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理到了书房里,便一直盯着那盘子枣泥糕发呆。
依他看来,这盘枣泥糕,定是毒杀赵朗的关键所在。
但检查的结果却不尽人意:糕点无毒。
这几乎是对他此前推断的全盘否定。
秦理正发着呆,却见李佑又凑了过来,端起那糕点盘子看了两眼。
“殿下,怎么了?”
秦理好奇问道。
李佑此时仍在蹙眉思索,过得片刻,却又慢慢展露笑容:“我好像猜出,刘大亮是如何杀人的了。”
李佑的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聚拢过来,好奇地看着李佑。
“您快细说!”
相当于其他人的一知半解,秦理对这案子了解得最深,他也是最为苦恼的一个。
刘大亮与赵朗连面都没见,他又是如何杀人的?
李佑率先走回那摊灰烬处:“秦理,你可记得,这烛台下方的灰烬。”
秦理点点头:“自是知晓!”
李佑又道:“那你来说,这灰烬现在何处。”
“现在?”秦理盯着那光秃秃的地面,蹙眉道,“殿下不是说,那处灰烬被苏峻给铲干净了吗?”
“不错!”李佑自信一笑,随即追问道,“难道你没有怀疑过,苏峻为何要将那灰烬铲除干净吗?”
“为何?”秦理细思了片刻,摇了摇头。
“书信!”李佑已解释了下去,“你难道不记得,赵朗回府之后,曾在他家仆人手中,接过一封书信吗?”
“书信?”秦理一惊,“您是说,这书信是刘大亮送来的?”
“不错!”李佑肯定道,“这封书信,便是赵朗的催命符。刘大亮在这书信中下了毒,毒死了赵朗!”
“信里下毒?”秦理皱起眉头,缓缓摇头,“这世上,真有这般厉害的毒物,只靠两手触碰,双目直视,便能杀人?”
“当然不是了!”
李佑笑着解释道:“那封书信上涂了毒,这毒虽然不会立即招致赵朗死亡,但你不要忘了,赵朗可是吃了糕点的。”
“糕点?”秦理彻底懵了,一会儿说是书信下毒,一会儿又将死因扯到糕点上,“糕点不是没有毒吗?”
他这般问话,立即招致李佑的白眼:“糕点没毒,但赵朗的手上有毒啊!他用有毒的手,取了糕点吃下,不就自然会中毒身亡了吗?”
这话叫秦理豁然开朗,他心中最大的困惑被解了开来:“您是说,书信上涂了毒,而后沾染到赵朗的手上,随后又附着到糕点上,才将赵朗给毒死?”
“对了……对了,的确该是这样!”秦理兴奋起来,“难怪那糕点中验不出毒,敢情有毒的并非糕点,而是赵朗的手!”
秦理随即走到那烛台下方,看着那书信燃烧的灰烬:“只可惜,那封书信被赵朗给烧了,否则咱们拿了书信一验,便能查出毒来。到那时,凭着那封书信,便能给刘大亮定罪了!”
秦理的话,立即引起了程咬金的不满。
程咬金原本就听得迷迷糊糊,他这个所谓“主审官”插不上话,那可是丢尽颜面。
这会儿总算是找出了些破绽,程咬金赶忙喝问道:“大侄儿,你这话不对劲啊!好端端地,赵朗要烧那信作甚?他为何不将刘大亮杀他的证据留下来,好控诉凶手啊!”
程咬金自以为自己找到了破绽,卖弄出来。
可他的话,立时就叫在场所有人都大笑出声。
韦挺已笑得直不起腰,点着手道:“你这憨货,当真糊涂,那赵朗被毒死之前,如何知晓刘大亮要杀他?他与刘大亮是同谋,自然不会想到那信中有毒了。”
李佑也解释道:“刘大亮送的那封书信,内容该是通风报信,让赵朗注意防范之类的话。他在那书信中,该是叮嘱了赵朗阅后即焚之类的话,所以赵朗才会将书信焚毁。”
赵朗当日未曾现身,所以他并不知晓李佑等人已查出了军械,抓住了殷二爷。
所以刘大亮的这封书信,内容该是提点警示。
所以赵朗在临死之前,都仍以为刘大亮待他不薄,自然会依照信中指示,将书信焚毁。
李佑又轻叹一声:“赵朗却是没想到,刘大亮却是想牺牲他,去保守住军械案的机密!”
程咬金已义愤骂道:“该死,谁叫那狗东西跟着刘大亮狼狈为奸!”
李佑无奈苦笑:“他死不死我倒不在乎,只是那军械案查到赵朗头上,就此中断,实在有些可惜了。”
秦理仍不想放弃:“或许咱们能从那送信人的身上,查出些线索来。我记得在赵朗回府前,曾有人登门送信,那人该是刘大亮的心腹奴仆。咱们抓了他,严加烤问,或许能……”
李佑摇头回绝:“证据已被焚毁,你又拿什么理由上门抓人?再者说来,那奴仆怕也不会知晓书信的内容……”
李佑对这赵朗之死的经过,已不再感兴趣,他甚至连抓住真凶的欲望都没有了。
只要搞清楚杀人元凶,确定了刘大亮杀人的动机便足够了。
赵朗之死,无疑是刘大亮的手笔。
这就确定了刘大亮与那军械案,定是有关联。
只这一点收获,就足叫李佑重燃信心。
先前盘查军械库后,李佑便陷入迷茫,他对刘大亮是否参与军械案,已有了怀疑。
如今,赵朗之死,足可证明刘大亮确确实实参与了军械案。
否则他绝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毒杀自己的心腹。
但是……
李佑仍是好奇一点:刘大亮所卖的军械,究竟是从何处得来?
他总不能凭空变出军械来卖的。
正思虑着,李佑忽地听见耳边响起程咬金的嘟囔:“这一座破山,几口水塘,方圆不过半里地,这赵朗竟还在此标注了防御阵势,真真是胡闹嘛!”
听见程咬金的自言自语,李佑忽地一惊。
他赶忙回过头来,正瞧见程咬金坐在赵朗尸身的位置上,捧着一份地图看得津津有味。
他像是正在吐槽赵朗的行军草图,口里念念有词骂道:“这赵朗也是个半桶水,那狗屁莲子湖又不是什么战略要冲,在那地方驻防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