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要问交货时间,是因为李佑很清楚,那军械绝不在殷二爷的手中。
他殷二爷只是个中间掮客,真正的卖主绝不可能将所有军械都交给他。
再说那军械机密至极,即便是交到殷二爷手中,他也没有能力护得住。
所以,每进行一笔交易,该是这殷二爷先收取订单,而后再送信给卖主,由卖主送货上门。
而这送货的时间,就关系到卖主与这临邑县的距离了。
这附近百里地界,只有齐州城的都督府有大量军械,所以从州城里运来军械,自然耗时最短。
而从其他地方运来,则要耗费大量时间。
如果交货的时间极短,一两日内便能交货,那么便能得出结论——那军械一定是出自都督府。
张大胡子问出此话,那殷二爷倒像是没有设防。
或许是为了弥补先前无法自证实力的缺失,殷二爷这时候显得极是自信。
他拍了拍胸脯:“你放心,只要张三哥交了定,我这边两日之内便能将货物运来。”
“哦?”张大胡子已幽幽笑了起来。
而身后的李佑,心中也有了个大概。
“怎么样?”殷二爷洋洋得意道,“现在交定,咱们后日正式正式交易。到时候钱货两讫,如何?”
张大胡子这时已回过头,与李佑二人商议了起来。
李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帮主,我看这买卖做得!”
再继续问下去,也套不出更多的话来了。
但此行的目的,至少完成了一半。
从那军械运送时长来看,这笔军械十有八九是出自都督府。
得了李佑首肯,张大胡子立即与那殷二爷商定好价格,随即交了定金。
买卖谈成,一行人又上了马车,被亲自“护送”回了码头。
从那阴暗的车厢中下来,几人总算是长舒口气。
上了船上,直到看见那马车离去,他们才相视一眼,幽幽笑出声来。
“怎么样?就凭他两日之内能取来军械,这事就与刘大亮脱不了干系!”
秦理一坐下,便将矛头直指刘大亮。
李佑点了点头:“该是不假的,两日时间,是没法从其他州府运来军械的。”
这么大批量的军械,只能出自于掌管府兵的都督府。
而除了齐州都督府外,距离这里最近的都督府,也有几百里路。
两日时间,是不可能将那么大批量军械运送过来的。
秦理已迫不及待了:“那咱们还等什么?还不赶快去搜查都督府?他府库中的军械数量,一定是对不上的。”
朝廷对军械管控极严,军械库中的军械都要登记造册。
一旦有所缺失,很容易就能盘查出来。
李佑却是不急,他摇摇头:“最好还是等过两日,那军械交易之后。”
再急也急不过这两天时间,而且交易军械的过程,或许还会有其他变数。
若是交易时,获得更多线索,能更精确地证明都督府的嫌疑,那便万无一失了。
而现在去盘查,虽说也有八九成把握,但毕竟还有变数。
万一……那军械并非都督府而来,而是真正的幕后卖主,十分信任殷二爷,将所有军械都储存在殷二爷那里呢?
这种可能性虽然极低,但也不得不防。
李佑还是希望在搜查都督府时,能掌握十足的证据。
这时候,张大胡子叹了口气:“唉!只可惜,以老夫的手段,还是不能记清去路。若是能找出马车行进路线,找到那处农家小院所在,说不定还能挖出殷老二的形迹。”
说着,他又叹息道:“咱们或许可以通过跟踪暗访,查出军械的来源。”
军械交易,无论如何都要经那殷二爷的手。
若是能派人跟踪上殷二爷,该是能找出更多证据的。
只可惜,那殷二爷十分谨慎,来回的路线,都用那蒙上厚布的马车给遮掩了住。
再加上路上七拐八绕,早就将路线绕乱了。即便张大胡子那么高的修为武艺,那么强的观察能力,都回想不出他们今日行进路线。
秦理也叹了口气:“我只能听出,咱们经过了一个市集,路上还有打铁声,再之后,便是很长的一条直路……”完整内容
“至于具体路线,怕是推测不出来的。”
两人各自黯然,又蹙眉深思起来。
过得片刻,那张大胡子忽地一抬头:“若是……若是让咱们再坐着马车,沿着大致的线路再走一遍,或许能找到来路。”
秦理思虑着,也点头道:“倒是可以试一试,咱们找辆马车,一路靠听觉和嗅觉感受,若是感觉相同,便能确定路线……”
他俩正在思虑着法子,可一旁的李佑却在泼凉水:“你们这么大费周章,就不怕被对方发现么?”
“额……”秦理、张大胡子都愣了住。
的确,对方既然如此谨慎,想来在路上也会有人盯梢的。
万一被他们发现,秦理等人秘密探访那路线,说不定会心生怀疑。
李佑又悠闲道:“再说了,咱们打那小院出来,怕已过了一个时辰了。难道你们还指望,那殷二爷仍守在那里,等着你们去调查追踪吗?”
他这话说得秦理二人脸上一红。
张大胡子已冷哼了声,将酒坛子往桌上一拍:“我们在这替你出主意,你这小子倒好,竟说起风凉话了!”
说着,他给自己斟了杯酒,又给那未成年秦理也斟了半杯,却独独不赏李佑酒喝。
“喂,喂,你这老前辈,当真是为老不尊。喝酒这等好事,怎就不顾着我呢?”
李佑笑着打趣,随即从他手中夺过酒坛来,优哉游哉地自斟自饮。
抿了一小口酒,李佑才又笑着道:“其实我压根就不需要你俩出面,去找那条路线。事实上我早做了准备!”
“哦?”张大胡子与秦理两眼一亮,随即放下酒盏,凑了上来。
“快说说,你做了什么准备?”
“难道你暗中记下了路线吗?”秦理道。
张大胡子也皱着眉头:“你是不是……一路上做了什么记号。还是在那殷老二的身上做了记号?”
李佑却是摇头:“没有,我对那路线,一点都不感兴趣。况且我与那殷二爷压根就没有近身过,如何能在他身上做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