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只能带一个侍卫,当然要精挑细选,择一个身手最好的人同行。
李佑信任的人中,只有秦理身手最好。真要比起来,恐怕除了从未暴露过真实实力的张大胡子外,再没有人能强得过他。
所以打一开始,李佑就决定,拉这小子下水。
跟着五大三粗的秦猛进了院,便见得秦理正一人在演武场舞枪,他将那亮银枪舞得有如游龙,煞是精彩。
李佑隔得老远喊了嗓子:“秦县公,几日不见,武艺又精进不少啊!”
那边秦理一听,立时将长枪朝后一抛,随即一个翻身跃到李佑身前。
李佑眼睁睁看着那长枪在空中翻滚几周,精准干脆地落到枪架上,尺度力道把握得恰到好处。
他不由拊掌赞道:“你这枪法果真是出神入化啊!”
秦理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姿态,他擦了擦汗,随即粗着嗓门道:“说吧,要我替你做什么?”
“额……”
李佑还没开口,却叫个小孩子猜中了心思,不由赧笑道:“秦县公果真是料事如神……”
秦理被夸得微微扬了扬脑袋,随即又轻咳两声:“殿下你平白来献殷勤,定是有事相托的……”
“嘿嘿……”李佑拉了秦理,在一旁的石桌上坐下,随即笑道,“你还记得上回在扶风寨查到的军械吗?”
只说这一句话,李佑便即住口,不再往下解释下去。
因为他心中清楚,这军械案对于秦理的诱惑力,是很大的。
果不其然,秦理的双目已猛地一睁,眼中光芒大作:“你是说,那刘大亮贩卖军械的事,查到眉目了?”
看得出来,他对这事很感兴趣。
秦理对刘大亮厌恶至极,而这军械案又极有可能牵涉到刘大亮,他怎能不感兴趣?
李佑笑着点头:“我已与那位掮客殷二爷接洽上了,过两日便要与之碰头。”
他将委托张大胡子购买军械的事,告诉秦理。
秦理听完,便蹙起眉头:“殿下要以身犯险?”
李佑抬眸望了望他:“我不光亲赴险境,还想拉你一起冒险。你愿意么?”
说话间,李佑的脸上已漾起自信笑容。
而秦理此刻也笑了起来,他素来爱扮沉稳,即便是笑容,也笑得极收敛含蓄。
但李佑能从那含蓄笑意里,看出他对这一计划的认同。
整了整衣裳,秦理挺直胸膛,坦坦荡荡道“既然齐王殿下敢拿千金之躯冒险,我区区一个武将,更是不在话下!”
……
第二日天还没黑,李佑就带上秦理一道去了码头。
两人都仿照蜉游帮众的打扮,换了身朴素衣裳。
到了码头时,正是落日时分,张大胡子正背着手站在船头,在夕阳红光下低头沉吟。
那落日映衬之下,他整个人都泛着红光。
李佑刚向秦理指出张大胡子的身份,秦理便心向往之般唏嘘感叹:“果真是高人,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上了船,一通介绍,张大胡子与秦理二人,倒很快接纳了对方。
或许是他们俩都是身手不凡之辈,彼此间有种惺惺相惜。
三人落座船头,上了烈酒和几道河鲜,便坐下商谈起会面之事。
“我那友人已传了话来,明日午时,他会领着殷二爷的人前来接咱们。”
“到时候我会提出,带上你二人,希望能获应允。”
张大胡子率先发言,当下引来秦理的担忧。
秦理道:“若是对方不应允呢,咱们又当如何?”
张大胡子叹气:“若是这样,那只能我一人去了。”
他随即看向李佑:“你得提前将要商谈的细节告知于我,譬如这军械得买多少,以及要套出殷二爷什么话来,以及对方不予回应时,又该怎么做,都得详细告知于我。”
李佑当然得交代清楚:“咱们要问的核心问题,就是他那军械是从何而来。”
说到这,李佑顿了顿:“当然了,殷二爷为人谨慎,想是不会透露的。咱们只能旁敲侧击,比如打听打听,他这军械是从何地运来的,又或者,这军械当下在何处,是在他殷二爷手中,还是在真正卖主手中……”
透过这些旁敲侧击的问题,也能推断一二。
李佑又将刘大亮这一怀疑对象,告知张大胡子,方便他随机应变,合理运用话术,将话题导向齐州都督府。
只要能掏出殷二爷的话,将这军械与刘大亮联系在一起,这事情就有眉目了。
到那时,即便那殷二爷抵死不认,李佑也可以利用手头掌握的资源,合理的“怀疑”刘大亮贩卖军械。
再凭着这个理由,他大可以直接上都督府,去搜查军械库,找出真正的证据。完整内容
“说到底,我不过是缺少一个契机,一个说辞罢了!只要那殷二爷能验证军械与都督府有关,咱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李佑将个中道理解释清楚,听得张、秦二人连连点头。
张大胡子凝眉思虑着:“这么说来,这第一次会谈,尚不能拉下脸面,将那姓殷的直接拿下?”
“那是自然!”李佑点头,“咱们非但不能抓他,还要与他达成交易,从他手中取得军械。”
殷二爷卖出的军械越多,都督府的军械缺口就越大,这对日后盘查军械库存极有好处。
秦理也补充道:“所以明日,咱们的任务只有两个:一是隐藏身份,顺利达成交易;二则是要尽可能套出话来,确定这军械与都督府的关联!”
“不错!”李佑郑重点头。
三人凑在一起,又细细分派了任务,忙到深夜时分,才各自睡去。
第二天早上,李佑早早地便和秦理守在船头,随时等着迎候那殷二爷的人来。
一直等到午后时分,太阳正浓时,都没盼到来人。
但约定的时间将要过去,李佑二人也不敢怠慢,各自戴了顶蓑帽,顶着烈日候在船头。
他们二人一直紧盯北向,仔细审察路过码头的车马人流,以防漏过任何潜在的敌人。
待二人被太阳炙烤得快支持不住时,张大胡子才远远地看着北向码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