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到胡泰来,秦理是有些激动的。
他力抗匪寇,本就稍显吃力。
这时候胡泰来前来支援,至少能帮他们缓解压力。
可当看到胡泰来身后,又忽地冒出了几百名侍卫,秦理登时大惊失色。
李佑身边,不过千余人而已,这胡泰来分了几百人,那下方还能剩多少人?
秦理奋力厮杀上前,与那胡泰来汇合:“齐王殿下正与敌寇对阵,你们不在旁守候,跑上来作甚?”
胡泰来抽空大喊道:“是殿下吩咐我等前来助阵,他说他自有手段对付那徐开山!”
“胡闹!”
秦理猛地怒喝一声,发泄心中不忿。
只凭八百来人,就想对抗提防数千人马,这李佑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他秦理是武将世家,手下又都是通晓武技与兵法的精兵强将。
但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匪寇时,都略显吃力。
可李佑,却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子贵胄……
他岂能以少敌多,以弱胜强?
想到这里,秦理只能更卖力地挥动长枪,奋力厮杀。
他要争取尽早摆平崖顶上的匪寇,早一时回到岗哨,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支援李佑。
崖顶上的战斗愈发激烈,动静也越来越大。
这动静传至谷底,正落在下方观摩局势的徐开山眼里。
对徐开山来说,崖顶上的敌人才是最关键的,此刻敌人被他们扶风寨的人牵制,便再没有余力支援下方战事。
这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这等时机,徐开山岂能错过?
他狞笑三声,扬起战斧,直指向李佑战阵:“小子,你的同伴已无暇顾你了,现在便是你的死期!”
说着,徐开山又朝身边的匪众们呼喝起来:“来啊,给我冲过去,将那贼小子生擒咯!”
“老子倒要将他捉来审问审问,看看是哪家不知死活的公子哥儿,竟敢来找老子徐开山的晦气!”
他一声高啸,立时激起匪寇们躁动起来。
众匪寇架起刀枪,举起弓弩,已迈步朝前逼近。
双方都有远程武器,此时每走一步,都需得格外小心。
待到双方距离一近,进入弓弩射程范围之内,徐开山便会下令放箭,先给他们来一波箭雨再说。
徐开山的计策很直接干脆,先来一波箭雨,压制住敌人弓弩火力,随后便即发动冲锋。
只凭着人数上的优势,便能将对方的阵型给冲散。
扶风寨人数三倍于对方,三人打一人,那还有难度吗?
想到这里,徐开山当先打马,领着匪众朝前逼去。
而对方的人马,却仍是停在原地。
徐开山料想李佑那边已胆怯生畏了,心中更是得意。
他仰天而笑,随即将那开山斧扬得更高。
正要激励匪众,再向前一步,徐开山却又见到,对方的军阵之中,忽地推出了数十台奇妙的独轮车。
那独轮车轮子在前,后方是则是两条垂直立杆儿,一被推出来,随即便被架在了地上,用那立杆儿稳固支撑了住。
而车子上方,则是架着一支巨大的大勺,那大勺已藤索相牵连,正被绷得略显弯曲,直向后仰倒。
“这是……”
徐开山皱起眉头来:“这是个啥子哟?”
“大当家的……”
这时候,旁边的匪众有识货的,已上前介绍道:“那是投石车,是军阵里才有的玩意儿!”
经得手下人介绍,徐开山恍然大悟。
但紧接着,他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投石车?那摆放石弹的勺儿造得那般小,能装多大的石头?”
再傻的人,也能借由那投石车的构造,看得出来,那被绷弯的木勺儿,是承载石头之用。
其原理,就是用木勺的弹性,将大石抛向半空,杀伤敌人。
而那木勺的大小,就决定了其所能承载石块的大小。
以眼前这投石机的规模,顶了天,也不过投一些脑袋大小的石头。
其杀伤力,自然是不大的。
这东西原理类似于弓箭,但填弹拉弓的速度可要慢得多。
所以一旦出手,便要务求最大杀伤。
可眼前的投石机,显然做不到大范围杀伤敌人。
徐开山此刻已奚笑起来:“这纨绔儿就是纨绔儿,居然还想学着人家打仗,真是可笑!”
他正嘲弄着,却忽地见到,对方队列中,又出来一堆人,个个抱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往那“投石机”上放。
“咦?这是个啥?黑色的石块?”
徐开山正眯着眼仔细张望,身旁却又有人提点道:“大当家的,那好像不是石头啊!”
已有部下指着那黑乎乎的东西道:“那玩意儿……好像……好像是个陶罐罐儿……”
“啥?”
徐开山登时大笑起来:“那怎么可能?难不成那公子哥儿脑袋坏了,想拿陶罐砸死咱们?”
他又眯起眼,仔细打量那黑色物事。
“嘶……”
先前没怎么看清,可一经部下提醒,徐开山又觉得,这东西好像……
确实是陶罐儿!
那形貌,看色泽,那材质……不正是平日吃酒时用的陶瓷小罐儿吗?
再那看对面的人,单手便能将那东西给抱起来——这说明那陶罐的分量压根就不重。
“这……”
“啊哈哈哈!”
徐开山又猛地大笑起来,他直捂着肚子,乐不可支道:“这公子哥儿,果真是缺心眼儿……”
他又回过头,朝身后的弟兄们高声吆喝道:“弟兄们,那小子要用陶罐儿砸死咱们,你们怕不怕啊?”
“啊哈哈哈……”
徐开山的戏谑,叫那群匪寇也大笑起来。
已有人故意做了副畏惧的嘴脸,捏着嗓门儿调笑道:“咱可太怕了!那陶罐儿砸到身上,万一将我这一身衣裳给划碎了,那可如何是好啊!哈哈哈!”
陶瓷的罐儿,分量自然是不够的。
在战场之上,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杀伤力。
被那人一逗,所有人都捧腹大笑起来,人人都是一脸戏谑与挑逗,将他们满腔的不屑表现了出来。
而此时,远在数十丈开外的李佑,却是刚刚放下了望远镜。
李佑轻咧嘴角,露出了幽幽笑容:“真是死到临头却不自知,可笑啊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