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西走,便出了历城县,要到山茌县域了!”
“那支船队是沿着这汶水支脉一路朝南去了,刚离开这里,不过两个时辰,咱们赶紧跟上吧!”
船头之上,胡泰来遥指向南,朝身旁的张大胡子说道。
齐州城在历城县内,整个州城外围,都属历城县域。
而再往西走,便是山茌县。
两县交界之处,便是由北向南的一条蜿蜒河道。
这条河道是汶水的一条支脉,一路朝南直通泰岳。
而据百姓指引,那伙船队,便是沿着这条水道朝南而去。
胡泰来指明了方位,便静静候在一边,等候着张大胡子发号施令。
对于张大胡子,胡泰来其实是有些畏惧的。
毕竟,他与李佑搭上线的缘由,正是因为偷了蜉游帮的红薯。
这小偷遇上事主,岂能不怕?
后来在青州之时,胡泰来也是亲眼见识过蜉游帮的能耐的。
当时在北海县,他见到蜉游帮数百帮众,坐拥十数艘大海船,当时便被震了住。
幸亏那时有李佑在场坐镇,否则胡泰来这犯事小贼,定是要被吓得屁滚尿流的。
这张大胡子又生得威猛霸气,胸膛一挺便是一座大山,威喝一声便如雷声震天。
再说这老头儿所使的那一柄关刀,看上去得有丈许长,挥舞起来呼呼生风,看上去颇为吓人。
胡泰来这几日,可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没办法,谁叫殿下将咱安排到这老头儿身边来了……
到了船上,胡泰来只能唯唯诺诺,凡事都依着张大胡子发号施令。
这会儿,张大胡子正手持那望远镜,朝南边张望着。
他凝神望了片刻,才缓缓收回那宝贝,又得意地把玩摩挲着:“嗯,吩咐下去,咱们朝南进发!该是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追上他们!”
一见到张大胡子手中的望远镜,胡泰来又不免委屈。
听闻殿下原先是要将这宝贝赏给他的,结果又被这老头儿给抢了去。
结果自己只能拿这残次品……
摸了摸腰间那竹筒儿望远镜,胡泰来幽怨地叹了口气。
自打见了张大胡子手中的“正品”,他便再没碰腰间这“残次品”了。
直到现在,他也没真正使唤过这号宝贝。
没办法,在人家正品面前,咱这东西哪里够看呀?
三艘商船一路朝南,驶入山茌县境内。
到了山茌县内,地形立即有了明显的变化。
往南去是泰岳山系,这里遍地是山。
两岸已是高低起伏不断,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山头。
如此地形,自然也就没了人烟。
船队在山间河道之中穿行,视线全被山脉给挡了住,又找不到人问路探访,一时间也没了方向。
好在这一路都只有一条主河道,再无分岔河口。
沿着大河走,总没有错。
可是,这河道总有岔口,又走了近五里路,他们遇到了难题。
看着前方河道分岔路口,胡泰来已皱起了眉头。
接下来,又该往哪条路走呢?
胡泰来没了主意,只能向张大胡子投去求助目光。
张大胡子面带纠结,他显然也在犹豫。
他手中还攥着那打磨得瓦光锃亮的望远镜,却没有拿起来观望了。
这河道蜿蜒曲折,两岸又高山密布,视线受阻,压根就看不远。
饶是望远镜能助他们提升目力,但却无法穿透这层层叠嶂,看到山后面的光景的。
张大胡子低头沉吟着,又蹙眉道:“咱们一路追来,离对方越来越近,想来对方的速度是远不如我的。”
“依着对方的航速,两个时辰的距离,压根就走不了多远。”
听了他的话,胡泰来心头敞亮起来:“前辈的意思是,对方也就在附近?”
他不由看向前方,眼前的河道一分为二,河道两旁全是高大山脉。
想来,这大山之后,该就是对方的商船了。
胡泰来激动了起来,催促道:“那咱们还等什么?现在分兵两路,各自沿一条河道追寻下去。说不定立马便能追上对方!”
他立功心切,这时不免带了几分催促之意。
可张大胡子却将脸一板:“你懂个什么?前方地形不明,贸然追上去,万一叫对方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胡泰来愣了愣,又指了张大胡子腰间那望远镜,“你不是有那宝贝么?咱们的目力远强于对方,如何能叫对方发现?”
依着胡泰来的猜想,双方都在河道之上航驶,敌在明处,我在暗处,我方又有望远镜相助,绝不可能叫对方发现。
可张大胡子却依旧蹙眉:“我看未必!”
抬手朝四方一挥,张大胡子道:“你要明白,他们运粮是假,藏粮为真。”
“而这四周的群山耸立,两岸树木茂密,最是适合藏匿布防。”
“万一对方挑了处隐蔽地方停船靠岸,隐藏躲避起来,咱们怎么办?”
张大胡子的话,叫胡泰来心头一震。
这般分析,倒也不无道理。
这一片地形复杂,最是适合隐藏躲避。
不失为一个藏粮的好地点。
如果对方停船隐藏,他们这样盲目地追下去,极可能错失对方的下落。
更可怕的,是对方若是停船隐蔽,极有可能布防守卫,关注四方动向。
而蜉游帮及侍卫们一旦经过,极容易被对方发现。
胡泰来仍然心存侥幸:“即便叫他们发现,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咱们的船是商船,这过往行商那么多,对方怎能瞧出咱们是追踪而来的呢?”
他急着立功,自然愿意担一些风险。
可张大胡子仍是摇头:“这条水道并非行商要道,来往商船极少。咱们这三艘商船,实在太惹眼了……”
设身处地想一想,倘若你此刻正要隐蔽躲藏,刻意挑了处幽僻的小道停泊靠岸。
这时候,身后却突然来了几艘形迹可疑的商船。
多个心眼的人都会怀疑,这商船是追踪自己而来的。
张大胡子的分析头头是道,但却始终没有给出解决办法,胡泰来已有些不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老前辈快快支个招来,咱们总不能就在河道岔口干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