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你身为一县父母,治下出了如此大案,难道就不管不顾?”
李佑看着那脑满肠肥的县令张大有,出言厉喝道。
张大有被这么一喝,吓得一个哆嗦后退了两步。
可刚一后撤,他又似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又整了整衣冠,怒视李佑道:“你这混小子,竟敢置喙本官?本官早已将那尸首收容,正在着手查办此案!”
“查案?”
李佑冷哼两声:“连那案发现场都不派人看管,你就是这么办案的?”
那张大有被喝得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了半天,面红耳赤道:“本官……本官办案,哪里容得你来多嘴?来啊,给我将这毛头小儿押起来,先关他几天再说!”
这张大有大手一挥,指使着手下衙役拿人,架势倒摆得挺足。
只可惜,一声落地,在他身旁的衙役们,却没一人敢动手。
这张县令尴尬地望着左右,半晌无语。
李佑笑看这一切,这时才出口道:“张大有,你县下出了这等要案,你不思查案,却在这里设障拦截,是要做什么?”
“你……你……你是何人?竟要教本官办案吗?”
张大有气得身子直颤,伸出那小胖手直指着李佑:“你若再不退下,休怪本官拿你问罪了!”
明知手下人不会动手,这胖县令仍要出言恫吓,拿了官架子压人。
李佑自不会退却,他没有工夫再与这糊涂县令耽搁下去,挥了手吩咐道:“押过来!”
一声令下,两旁侍卫立即上得前去。
侍卫一共才五六人,但冲将上去,却将那十来个衙役吓得连连后退。
那张大有这时全没了先前的气焰,直摆着手连连后退。
可他慌张过度,脚下拌蒜,不待侍卫冲上去,他便自己给自己绊了个跟头。
“哎哟,哎哟!”
摔了个鼻青脸肿,这张大有顾不上站起身,连滚带爬地直往后滚。
侍卫这时已上得前去,正要拿他回来审问。
可正在这时,却又听见一声粗壮嗓门:“大人,下官来了!”
说话间,便见一个粗壮汉子领着十来个衙役又冲了上来。
那张大有一见来人,脸上露出喜色,连忙挥着手:“赵县尉,快来援手,这里有个目无王法的贼小子,竟公然恫吓本官!”
那被称作赵县尉的汉子立马奔了过来,拦在了张大有身前。
这赵县尉面皮暗黑,一身宽敞的官袍都遮掩不住他那雄壮身躯,看起来倒像是个武将。
这倒并不奇怪,县尉一职,本就专职缉捕刑判,让武人来任这一官职,在大唐是司空见惯的事儿。
见对方又来了强援,李佑高喝了声,唤住了正要动手的侍卫。
他倒不是怕自己这边吃亏,他的侍卫都是千挑万选的好手,对付这偏远小县的衙役,自是不在话下。
但对方人数占优,强行动手,只怕会有人负伤。
再说对面毕竟是正经的大唐官吏,真闹出大乱子,只怕会影响李佑调查那商队的正事。
李佑看向那张县令:“你过来,我有要事交代于你!”
得想个办法,从这张县令口中,了解到那渔民被劫掠的细节线索。
这时候,也只能露一露他齐王府的招牌了。
那张县令被喝叫一声,又吓得后退了两步。
他扒拉着那赵县尉,躲在其身后:“你……你小子是何人,敢在我北海县撒野!”
说着,他又朝那赵县尉呼喝着:“快,去将那小子给本官擒下!”
那赵县尉迟疑了片刻,又抬眼望了望李佑,这才走上两步,朝李佑呼喝着:
“你这少年郎,是哪家的纨绔小儿?休要在这里阻挠公差办案,速速退下!”
这县尉看起来粗莽得很,但言谈倒还谨慎,行事也有些主张。
李佑无奈,再纠结下去,只怕还是要打起来。
他只好道:“我乃齐王府中录事参军,奉了齐王府的令,到各地采探民风。今日撞了你县里发生大案,便来瞧一瞧!”
事到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亮出王府的招牌,喝令这县令交代案情。
李佑本是想招那县令到近处来,私下里与他问案。
可那县令蚊子般的胆儿,竟是迟迟不来。
他只好编了个齐王府属官的身份,随意找了个由头,敷衍过去。
“齐王?”
那胖县令张大有一听,随即便愣了住。
可他的眼珠转了一圈,又立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齐王?”
张大有又用戏谑眼光看了来:“小子,你可知晓齐王前日才到的齐州境内?便是他刚到齐州,就派遣人四下采风,怕也没这么快到我北海县吧?”
又悠悠打量着李佑,他继续道:“就凭你这年岁,还自称是齐王府中属官?你是要笑死本官吗?”
李佑的话,本就半真半假,叫他捉住了错漏,倒也正常。
再说李佑一到齐州便马不停蹄地朝这青州赶,寻常人倒真揣度不到。
只怕所有人都以为,他李佑还在王府里睡大头觉呢!
李佑无心再与之争辩,扬手道:“信不信由你,我是来查那渔民被杀的案子的,识相的,现下便将那案情告知于我。”
张大有又大笑道:“哈哈哈,你个黄口小儿,冒充太子近臣,已是死罪,竟还大言炎炎,要本官透露机密案情……”
“我呸!你当真是痴心妄想!”
许是躲在那赵县尉身后,张大有增了几分信心,他这时较之先前,要张狂得意了不少。
只可惜,他只张狂了片刻,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正当他大笑之时,李佑身边的侍卫队长,早已一个飞身,荡到了那他的身前。
饶是那县尉伸手不错,及时反应过来,抬手想要格挡,但那侍卫队长更快一步,一把提起张县令,将起揽在了怀里。
待那张县令反应过来,惊叫着求救时,他已被侍卫队长掐住了喉间要害。
“休要轻举妄动!”
李佑适时提点着。
方才说话时,他早已给身边的侍卫队长使了个眼色,所谓擒贼先擒王,先得将那县令给抓住再说。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咱动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