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御书房,房玄龄很快组织起太医署的医官大夫,拿出那份建言,探讨起防疫之策。
医官一番讨论,一致认同,这份建言详细完备,乃是针对疫症最好的解决之策。
虽说其中有一些见解,超出了医官的认知常识,但医官们本着宁可过激,不可轻慢的态度,全盘接受。
房玄龄赶忙将这一结论上报天子,李世民当即做下决断,组织医官前往泽州,主持防疫事宜。
泽州之事,成了整个朝堂最关切的大事。
朝廷调拨了数名驿卒,每日骑乘快马,来回传递消息。
这样一来,长安与泽州之间的讯息传递,便更加迅捷快速。
泽州赈灾的最新情况,能第一时间送到宫城,传递到朝堂机构与李世民的面前。
三日后,一封太医署医官送来的紧急奏疏,在整个朝堂激起了震荡。
据那名被外派泽州,主理防疫的医官所言,泽州地区果真出现疫症。
而医官们已依照那份建言,准备起防疫事宜。
这一封奏疏传来,便即证实了那句“大灾之后,便是大疫”。
朝堂诸相唏嘘感叹之余,立时开始怀疑,究竟是哪位世外高人,提出这般惊人见解?
众人找到房玄龄,可房玄龄也是一脸迷糊,表示此事除了天子外,再无人详知内情。
又过了两日,泽州方面传来利好消息,最初的疫症,已被控制了住,再没有向外扩散传播。
这一消息,立时激起朝臣们欢呼雀跃。
古来但凡疫症,都是迅速蔓延扩散。
可从没听说,哪次疫症,在一开始就被遏制了住。
这不传播扩散的疫症,还能叫疫症吗?
大家欣喜之余,又将这功劳,归于那位神秘之人。
正是他提出的建言,使得我大唐能夺天之势,迅速压制疫症。
这位世外高人,当真能料得天机,防微杜渐。
这下子大家更好奇了,纷纷四下打听起那神秘人的消息。
可这事唯有李世民知晓,从何打探?
总不能前去质问天子吧?
李世民的心情倒像是不错,整日慷慨激昂,意态勃勃。
可人家不主动说,哪有人敢去相问,窥探天家机密?
大家唯有收起好奇,将心思放在赈灾防疫之上。
又过了两日,朝堂终于颁下了一条诏令。
这是天子亲自敕赏,齐王李佑建言防疫,居功甚伟,赏下八百户实邑田地。
这下子,百官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防疫建言,竟是齐王所提。
当然会有人心生怀疑,认为陛下这是恋顾皇子,夺他人之功赐予齐王。
其原因嘛,自然是齐王生性贪玩,绝不像是能提出这等建言的人。
但这样的怀疑,立马被大部分人给否决了。
这些人中,有些是得了齐王赠予的烈酒,吃人家的嘴软。
又有些,是得了齐王赠予的桌椅,拿人家的手短。
一番争辩,齐王李佑立下大功,得了天子嘉奖的事儿,算是尘埃落定了。
这时候,又有人回味起来,前阵子齐王受人弹劾之事。
百官不是傻子,从那御史大夫刘承基的为官履历中,立马能猜出弹劾之事的幕后主谋。
再联想到太子被罚关禁闭,李佑反而受到嘉奖,立时有人是出联想来。
太子弹劾齐王,结果太子反倒被陛下责罚,李佑被天家嘉奖。
这是不是意味着,天子对这李佑,已有了格外的关注?
陛下对太子不满,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儿。
易储之事,也常被百官私下议论。
但在谈及此事时,大家默认的嫡位争夺者,是李泰和李恪。
直到今日,李佑突然闪耀,又让这场皇权争夺,多了一个参与者。
……
朝堂物议,自然也传到了李佑耳中。
虽然得了大片土地赏赐,但李佑却是开心不起来。
原因自然是身陷夺嫡争夺,徒增烦恼。
李佑深知历史,他自然知晓,此事争夺嫡位,毫无意义。
无论是那李承乾,还是李泰、李恪,都不是正主儿,真正的太子,此刻怕还在后宫里读书习字呢!
那李治今年不过十岁,等他当上太子,还有十年光阴呢!
李佑自是知晓,自己的穿越,或许会改变大唐历史,改变下一任皇帝的人选。
但无论如何,当下参与这夺嫡之事,并非良策。
李承乾、李泰、李恪,这一个个,可都是不是善予之辈。
平白无故地,和他们打这场毫无意义的争夺战,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于是乎,李佑干脆闭门不出,不去接洽任何官员,先摆出个人畜无害的姿态再说。
可他倒是不出门了,却仍是不得安宁。
天天都有官员找上门来,打的旗号,是来上门求酒。
这烈酒在朝堂扬名,已成了诸多文臣武将心头之好,他们登门求酒,李佑却是不好拒绝的。
可细细思量后,李佑又觉得,酿酒之事毕竟折损粮食,容易起到负面影响。
毕竟大唐粮食并不充裕,自己身为皇子,带头酿酒,似乎不太好听。
于是,李佑定下规矩,无论公卿王侯,每月只能得三小坛烈酒。
这一规矩颁布出去,立时引起一些好酒之人的不满。
三小坛烈酒,怎能解那酒瘾?
可李佑的理由也很充分,为了响应朝堂节约粮食的方针大计,减少酿酒份额。
这倒让那些好酒之人不好反驳了。
饶是如此,仍有人不时犯禁,前来求酒。
这其中,程咬金要排得上第二。
程老匹夫向来是长安城一霸,又是最好酒之人,他都屈居第二,实在是因为,这排名第一的,是比程咬金还要厉害的人物。
齐王府里,李佑正在自家后院的小水池边钓鱼。
这两日天气还暖,李佑也能重新搬出躺椅,在后院里晒晒太阳,享受悠闲生活。
“殿下,不……不好了……”
管家许福的慌乱叫声传来,听得李佑心中一紧。
该不会是那位又来了吧?
果不其然,许福慌慌张张跑到后院中,张口便道:“那郡王爷,又到咱王府来了……”
“啪!”
李佑手中的鱼竿应声掉落在地,他整个人则是往躺椅上瘫倒了下去,口中还在喃喃抱怨:
“王叔,您就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