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唇上酥酥的、麻麻的,抿一抿,如兰草般芬芳,如清泉般甘甜,一股淡淡的暖意滋润着身体,无法言表的舒适。
眼前伊人的浅笑,能令世间的寒冰都消融,反正,他的心早已融掉了。
“赫赫宗周,褒姒灭之”,估计是真的,“哲夫成城,哲妇倾城”,世间果真有倾城之貌,若真以江山交换,也未必不能!
咯噔!
苏离心中一震:“是不是又受到她的蛊惑了?可……要这也算蛊惑,来多几次也不过分吧!”
突然,一种无法言表的感觉涌现出来,就如同之前的那种虚空过往的感觉,一切都像发生过,那么的熟悉。
龚太清的笑容好熟悉,这种冰雪消融的温暖感觉似乎曾在心里呈现过,不单止是这样,甚至连外面不断的挥舞着木剑的小丫鬟的情景也似乎曾出现过……
苏离解释不了这种心理现象,或许是春天的缘故吧!
“为~~什~~么?”
苏离问了一个估计会被全世界男人打死或谩骂的问题,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可,他确实很想知道答案。
“爹爹死了。”
“折哀顺变。”
“啊?!你说你爹爹死了?龚问道死了?”
龚太清失去了笑容,也没有悲伤,只是恢复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色,又变得对一切漠不关心,谁能想到她刚才做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举动,连苏离也在怀疑是不是在独孤无名寨子里受了蛊惑,以至于产生幻觉。
她没有回答,可,她从来不说没用的话,苏离从里面读到了很大的信息量,他必须问两个问题,以证实一些事情。
“尉迟庆忌杀的?”
“你没有使出破碎虚空的一剑?”
龚问道号称八大战神之首,能杀死他的只有传说活了三百年的老不死,装疯卖傻的尉迟庆忌,再有就是达到巅峰状态的无双女。
显然,第一个问题不需要回答,苏离只是需要一个认同。
无双女昨晚喊出了龚问道的名字,说明龚太清已经达到了龚问道的功力,她在白天一战,没有出尽全力,这是苏离的猜测,毕竟夜州还有虚空子,另外,他也想证实,到底有没有破碎虚空的一剑。
“爹爹说,对无双女不能尽力,覆盆子。”
果然,这个高武世界,武功到了极致,可以破碎虚空!
“咦?覆盆子?!”
看着龚太清不食人间烟火的绝世容颜,一幅儿时的画面慢慢浮现到苏离脑海里:
那天也是初春,阳光驱散了寒湿的空气,十岁的苏离高高兴兴的去找曹阳,他们相约有重要的事情去办。
“木头人!木头人!”
经过园子,听到一阵阵的呼喊声,苏离住了脚步,是小孩子在玩木头人的游戏,相比跟曹阳要做的大事,吸引力相对小了许多,不过看看就走,就看一眼。
园子里聚集了七八个小孩子,正围着一个女孩在嚷嚷着“木头人”
女孩一身鹅黄衣裙,也没有理会那些孩子,只是自顾自的不断的挥舞着木剑,动作单一,双手握剑高举,下劈。
“木头人,木头人!”
小孩子看到女孩并不理会,喊得更加起劲,更具挑衅性,甚至有顽皮的男孩向着她扔小石子,苏离算是知道了,他们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欺负那个女孩。
听说今天有客人来了,带来了一个女孩,他正跟父亲在书房聊天,看来这个女孩就是客人带来那个了。
“你们不能欺负她,要跟她一起玩,大家做好朋友。”
小孩子看到是苏离,并没有因此而停息,大人们或多或少也在家里说了,苏家将来是要由苏综接管的,作为只学文的废材,苏离境况会越来越堪忧。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小人版的父母,男孩子更加的放肆,方才小石子只是在女孩身旁落下,此刻直接到落在女孩身上,似乎跟落在苏离身上无异。
“你们不能这样!”
女孩鹅黄的衣裙沾惹了泥浆,毫无知觉,仍旧是重复着单调的劈剑动作,苏离却是怒了,直接冲了过去拉开那几个小男孩。
“苏离打人了!”
领头的大姐头一声尖叫,小孩子纷纷举起小拳头向苏离身上招呼过去,更多的是拉扯他那身华丽的衣裳、抓他白嫩的小脸。
不一会儿功夫,苏离就被打倒在地,身上脸上都是泥浆,衣服破破烂烂不成样子,女孩仍旧挥着木剑,对身旁的事情毫不知觉。
“你们干嘛?停手!苏离,不怕,我来了!”
随着曹阳一声大叫,孩子们四散逃走,曹阳到来时,已经消失殆尽,他拉起苏离。
苏离到池子洗干净小手,走到女孩身前,递上一条干净的手帕,“你的裙子脏了,抹抹吧,下次要有人欺负你,你要跑,去告诉大人,或者用手里的木剑。”
女孩仍旧是不变的挥舞着木剑,没有理会苏离,曹阳不耐烦道:“苏离,她是木头人,不懂说话的。”
“曹阳,你不准这样说她,她不是木头人。”
曹阳吐吐舌头,没有说话,母亲教导,他必须尊重苏离,苏离轻轻抢了女孩手里的木剑,拉着她的手,到石头上坐并排坐下,手帕湿了水,替她抹去裙子的泥浆。
“我不是木头人。”
女孩终于说话了,她的声音很好听,就如同夜莺般。
“我知道,他们是不对的,你不要管他们。”
“没人跟我玩。”
“我跟你玩,嗯,放心,以后没人跟你玩,都可以找我陪你。”
“我只会劈剑。”
“那我看你劈剑。”
“好。”
小女孩站了起来,又继续劈剑。
“苏离。”,曹阳贼兮兮的从怀里摸出一个鹅蛋,“今天把鹅蛋放在鸟巢里,看那只杜鹃雏鸟如何推蛋,推死它!”
“哈哈哈,曹阳,你好损,不过这个主意太好了,哼,几个小鸟都给那只坏蛋杜鹃给推出巢穴了。喂,我们一起去教训那只坏蛋杜鹃。”
面对神色兴奋的苏离,女孩还是劈剑,苏离看看曹阳,看看女孩,小脸蛋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最后,还是说道:“曹阳,我不去了。”
“你真不去?这主意是你出的,我好不容易才偷来这个鹅蛋。”
“不去,不去。”
苏离捂着耳朵,摇着头,曹阳也懒得管他了,心中只记挂着那只可恶的杜鹃鸟。
苏离呆呆的看着曹阳的背影,良久,才回过神来,拉着女孩的手,再坐在石头上。
“你天天劈剑,不无聊吗?”
“不无聊,也没人陪我玩。”
“我请你吃好吃的。”
苏离从怀里摸出野外采摘回来的野果子,塞到女孩嘴里,女孩也从他手里挑了一个红彤彤的覆盆子放到苏离嘴里。
“我叫苏离,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哈哈哈,我知道了,你叫污嘴狗,你看……”
女孩嘴里吃了一颗黑色的果子,当地小孩都叫污嘴狗,很甜,只是吃得满嘴都黑乎乎的,苏离拿了手帕替她抹抹小嘴,然后摊开。
“嘻~~~”
女孩笑了,笑得很好看,苏离不禁呆了,身上的痛楚也忘记了。
“你不叫苏离,叫覆盆子。”
苏离呆呆的咬着一个覆盆子,红红的果汁流到了嘴角,女孩用自己的手帕替他抹掉,她的手帕好香……
……
……
“污嘴狗!”
“我认得你,你不认得我。”
龚太清脸上无嗔无喜,静静的看着苏离。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竹马?青梅?”
“嗯,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是我很想念你的意思。”
苏离说了一句调笑的话,心中有一丝的懊悔。
“十九年来,只有你一个人会陪我玩,我也只想你一个人,那天在云州看到你,回来后更加想了,我知道你会来夜州,就想着送一个礼物给你,那年,你送了污嘴狗给我。”
咯噔!
苏离心中一阵悸动,“龚太清居然跟我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话,她的声音好好听,她心里一直有我,还是唯一!”
“她要送我礼物?”
苏离的心更加乱了,眼光不经意落在瑶琴上,上面放在青霜剑。
老不死说过,只要拿得龚太清的青霜剑,他就跟从自己,一个冠绝天下的武圣,一个没人知道他背后有多大势力的“雏凤观花”撰写者,能辅助自己,毫不夸张说,大业可成!
苏离也觉得自己有点无耻,利用了纯纯的童年,不过……
“嗯,其实,我想你送我一件礼物,不过是你最宝贵的东西……”
龚太清仍旧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苏离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也不知为何,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
“今天可以。”
龚太清慢慢走到苏离身前,素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踮起脚,在他唇上笨拙的长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