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的力量,同一群剽悍的男人相比,自然是弱得不足一提。
天糊经常说的是:“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强,就看需要多少个人就可以把你轻轻松松地带走。如果一个人就可以把你从家里带走,那就证明你的力量不只是弱,而是根本就没有。弱到悲哀。”
清夜望着身后的那群剽悍,自嘲地笑了。按照天糊的说法,她应该觉得庆幸。她的力量还没有弱到悲哀,一个人就可以把她带走。
车门前,她弯下身子,做出准备上车的姿势。
几乎所有的人,事情完成时,身体会自觉或者下意识地松弛下来。
清夜把握住这不到一秒的空档,猛地转身就往外跑。
她这时候没有办法再去顾得上味梅了。
能跑一个是一个,能跑一双是一双。
只要能跑出去,就可以减少再来的营救的负担。
她把握的时机非常好,那些剽悍果然如她所料,在她逃跑的瞬间都愣住了,没有当场反应过来。
可惜她聪明是聪明,运气好像不太好,对方的人数也太多。
她还是撞到了川锭的手里,被他捉了回来,又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将她往车里塞。
她的逃跑要说完全没有用处,未免太果断了些。
路过的行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都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
有几个看起来年轻力壮正义感爆棚的小伙子甚至还往这边走了过来,想看个究竟。
川锭笑着和那些准备过来的小伙子打了个招呼,说这是我媳妇,正闹脾气呢。
那些小伙子放弃了过来的打算,还好心地给川锭支招敢闹脾气就好好地揍,怕了就不敢闹脾气了。
那个咬牙切齿的样子,看来在家是没少受媳妇的脾气,到这儿耍嘴皮子来了。
清夜大喊:“我不是他媳妇!他是骗人的!我都不认识他!”
那些小伙子听了还是无动于衷,有的还朝清夜喊:“好好回家去吧,别在外面闹脾气了,让外人看了,怪丢面子的。”
川锭粗暴地把清夜往车里塞。
清夜的头撞在车沿上,撞得眼冒金星,晕头撞向。
川锭见没塞进去,又大力地踹了一脚,这下把她给踹进车里了。
清夜感觉身体都给踹散架了,头又晕,摊在座位上,全身使不上力气来。
川锭关上车门,启动车子,就想离开。
味梅哭着喊着:“大姐,大姐……”
被那些剽悍捂住了嘴,强抱到后面的车里去了。
昏沉中,清夜被味梅的叫喊声喊回来半分清醒,迷糊中她挣扎出全身的力气,大声叫道:“大哥——”
正心情愉快走出店门的天糊远远地听到这声喊,惊得那份愉快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不好,是清夜!”
天糊眼睛左右一扫,犀利的目光在一瞬间就判断出了个大概。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去判断这个大概有几分的准确。
没有那个时间。
他顿足撑腿,借力上前两步,快如闪电,抓过街边的一辆小黄车,利用未尽的力道,扭腰挥臂,将手中的小黄车掷了出去。
在空中旋转如轮的小黄车,滑过一道肉眼可见的残影,如大刀劈山,重重地砍在还未来得及提速的车子上。
车窗玻璃的碎裂声和男子受伤的闷哼声几乎同时响起。
行驶中的车子在重力的作用下,离地飞起,接连打了几个滚,车顶着地,车轮朝天,兀自坚强地转个不停。
跟在后面的车子急踩刹车。
惊魂未定间,车尾巴接二连三传来一连串的重击,撞得头磕方向盘,虔诚地磕了很多次。
大力出奇迹,次次很大力。
连环追尾了。
一系列发生的景象,在决定扔出小黄车时,脑海中就已经有了预料。
天糊身随小黄车动,车子滚落地时,他人已到车子旁,把整个车门掀了出来,扔了出去。
下过象棋的人都知道,落子看三步。
真正的高手,考虑的何止是三步。
从第一步起,组合拳就已经施展开,步步紧逼,让对手别无选择,只能乖乖地落入瓮中。
“大哥——”清夜语带哭声,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看到天糊如天神降临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清夜那颗坚强的心忽地软了下来,找到了庇护的港湾。
“别怕,我在。”天糊轻声道。
那语声响在清夜的心中,如大海中的定海神针,再大的波涛也翻滚不出浪花来。
伸手将清夜从车里拉出来的同时,天糊已移动脚步到了后面的车前。
他掀飞扔出的车门,刚好先他一步将后车门砸飞,露出味梅那圆溜溜的小脑袋。
环手将味梅从车里抱出来后,天糊没有丝毫的停顿,脚步翻飞,一手抱着一人,迅速地退到街边靠墙的位置。
他将怀中两人放下,声音低沉而又急促地对清夜说:
“快,带味梅离开这里。
去找大塔,他有车。
让他带你去找二叔,到千年老树下请人过来。”
从天糊看到川锭那辆车之后,他就知道今天的事不是那么容易了了。
但敢动他的妹妹,就是对方开导弹,他也照旧会死磕到底,引爆了它不可。
敢动自己的家人,那就是世仇。
世仇不报,做人跟一堆臭肉又有什么不同?
做人还有什么意义?
子子孙孙,孙孙子子,不灭不休。
一方灭绝,方才干休。
清夜从未见过天糊有这种神情过,不由落下了泪,说:“你——,当心!”
她知道现下不是可以说话的时候,抱起味梅从天糊的身后跑了出去。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被撞得脑袋迷糊的川锭在车里大声喊道。
脑袋上的鲜血沿着额头流下来,形成一条血红的线,遮挡住眼睛的视线。
“该死!”川锭在几个剽悍的帮助下,从车里爬了出来。
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冒过这样的险?
“给我打死他!有什么事我兜着。”川锭愤怒地咆哮道。
他一把抢过剽悍手里的湿纸巾,骂骂咧咧地踹了一脚。
好心给他擦血,弄疼了他,反倒招来他的殴打和谩骂。
几个想越过天糊去追清夜和味梅的剽悍,在天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下败下阵来。
天糊选的位置虽然是这条街上最好的防守位置,但双拳难敌四手,想要在这么多的剽悍手里讨到便宜,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天糊在心里盘算着,死扛是扛不住的。
面对人多的时候,先跑为快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在运动中将敌人逐个消灭,是经过实践得出的有用的真理。
但现在天糊没有办法跑,他得拦,他得死守。
他不能让清夜和味梅被追上。
清夜和味梅放心地将后背交给了他,他就得守住。
死守也必须守住,让清夜和味梅的后背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