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人,也都随着天糊看向倥纹,想看看这个一直在嘴里喊着讲道理的人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只见倥纹慢慢地坐直了身子,挺直了背,眼睛眯成了一条逢,眼神如刀,冷冷地看着天糊,说道:“我不否认,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仅凭你这轻飘飘几句话,就说这件事是萤莲做的,与梭单无关,未免有点强辞夺理,难以让人信服吧?”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给人的感觉,大有一种要是天糊不能拿出有力的证据来,就会有血光之灾临头的架势。
天糊微微一笑,似乎早料到他会这样说似的,从身上掏出一支扫描笔来,说:“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如果你还不信,可以拿这支笔去扫描一下,看看那张答案卡上是不是没有梭单的指纹。”
身为一个送餐员,就是再穷,哪怕是从牙缝里省下来,有两件装备也是必买的。
一件就是这支扫描笔,另外一件就是带有摄像功能的头盔。
送餐员整天穿街走巷,出门入户,碰到的人,什么样的都有,有时候,就是再多长几张嘴,有理也说不清。
有了这两样装备,碰没碰,拿笔一扫描,一对比,指纹就出来了,有没有碰过就一清二楚了。发生了什么事,把头盔上记录的视频一调出来,有声音有图像,想赖也赖不掉了。
使天糊发狠心,就是不吃不喝也要买上这两件装备的是——他亲眼目睹有个送餐员在这上面吃了亏,落得个终生残疾,一生痴呆的悲惨下场。
起因非常的狗血简单,点餐人家里的古董摔碎了,说是那个送餐员碰倒的,要他赔。
那个送餐员吓得脸上没了血色,说他没碰,是古董自个儿倒的。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点餐人说:“我这个古董放在这里多少年了,早不倒晚不倒,偏偏你来送餐的时候就自个儿倒了?哪有这么巧的事。”一定要那个送餐员赔。
这个摔碎的古董可不便宜,那个送餐员哪里赔得起?他又没办法证明不是他碰倒的,也没有钱可以赔,只好任人把他拉到刍狗坛,被太空战舰带走。
他曾哭着跪在那个点餐人的面前,给那个点餐人拼命磕头,把头都磕破了,求那个点餐人放他一条生路。
那个点餐人居高临下,冷漠地望着他,淡淡地说:“如果每一个人做错了事,不用赔偿,不用受到应有的惩罚,只需要道歉求情,就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安然无恙,还有什么是非黑白可言?”
后来,天糊再见到这个送餐员时,差点就认不出他来了。缺胳膊少腿不说,还不会说话。不论别人跟他说什么,他都只会嘻嘻地傻笑。
这件事给天糊的触动很大,心想当时要是这个送餐员有摄像头盔,也不至于有理说不清,落得个如此下场了。
于是,天糊咬着牙,能吃油条的时候,绝不喝豆浆,能啃咸菜的时候,绝不买餐,就这样一分一分地省下钱来,买上了这两件装备。
也幸好他买上了这两件装备,这不,现在就派上用场了,不是?
扫描笔的威力,彻底把倥纹给震住了。他盯着天糊手中的扫描笔,脸色几经变换,迟迟没有动。
没想到这小子的身上,竟然还藏有这样的玩意儿,也是自己大意了,没有交代萤莲,把梭单的指纹弄到偷换的答案卡上,否则不至于如此的被动。
良久,倥纹气场全开,排山倒海般压向天糊,大声喝问道:“你在教我做事?”
面对倥纹的恐怖气势,天糊全然不惧,风轻云淡地笑道:“怎么?无理也要占三分势吗?你不是自诩最讲道理的吗?道理讲不通了,想改讲丛林法则了吗?”
“放肆!”倥纹的手下借势向天糊兄妹逼了过来,想将两人当场按倒在地。
天糊微微一笑,说:“太慢了。”施展夸父追日的精湛步法,拦腰搂住清夜,带着她避了开去,远远地望着那些壮硕的汉子发笑。
一招失手,那些壮硕的汉子愣了愣,想不到天糊还有这一手,带着个大活人,躲避的速度竟然比他们还快上这许多,不由发一声喊,奋力再向天糊兄妹扑去。
“住手!”倥纹喊道。不是他不想抓住天糊兄妹,而是时机一过,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如果刚才那一抓,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把天糊兄妹抓住了,那么还好说。
现在再动手,就显得他真的理亏了,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他讲理的名声可就全毁了,那以后谁还敢来他这里玩?
“把她带下去,问问她到底有没有做!”倥纹当机立断,果断地使出丢军保帅,指着萤莲大声说道。
萤莲顿时大惊失色,瘫倒在地,哭喊道:“不!倥纹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一直对你忠心耿耿……”
啪——萤莲的声音被什么打断了,人被那些壮硕的汉子给带下去了。
在场的众人,都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没有说话。
清夜于心不忍,想要为萤莲求情,被天糊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小嘴,拉住了。
今天这事如果不是他戳穿了萤莲的阴谋,拿捏住了倥纹的死空,那么现在发生在萤莲身上的事情,就会一分不差地发生在他们兄妹俩的身上,甚至还要更惨。而梭单的下场,极有可能就会和那个送餐员一样,被太空战舰带走,吉凶未卜,生死难料。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这个道理,天糊再清楚不过了。
他看到过多少送餐员,由于心慈手软,放过了多少敌人,放弃了多少属于自己的利益,到头来,又是怎么样的下场?
这些送餐员不知道,他们放弃的那些利益,并不单单的是属于他们自己的。
他们放弃的每一分钱,都是在损害家里人的利益。
他们每放弃一分钱,家里人的日子就要苦一分。
他们每争取一分钱,家里人的日子就要好一分。
天糊不希望,清夜成为这样的人,一味地只知道善良,到头来,受伤的不单单是她自己,还有她的家里人。
见萤莲被那些人带走了,天糊瞅了瞅倥纹,说:“既然事情已经搞清楚,误会也解除了,那这事,是不是也该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