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香质问道:“世界上那么多坏人难道是一夜之间变坏的?”
这话问得幼薇和左名场无言以对。但看看刘玲珑,善良柔弱乖巧,初见时在刘夫人面前唯唯诺诺,连话都不敢多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变得大胆设计起幼薇来呢?
而且,诗是李亿拿过来的,刘玲珑要设计陷害,她得先找到李亿,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姑娘要出去找一个人也不容易吧。
幼薇怀疑刘玲珑时,便会想到这些,她还会想到初见刘玲珑时她那怯懦的样子,如此,幼薇很快打消了疑虑。
左名场皱眉,眼睛视线转向刘玲珑,国香的话有道理啊。
刘玲珑大哭起来,“呜呜呜,阿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和小环在路上走,手里的东西突然被抢走了,抬头就看到……看到……”
刘玲珑抽噎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左名场对小环道:“你把三娘扶回去吧。”
刘玲珑听左名场喊她“三娘”,以前他都是喊她“阿妹”的,这会儿明显生疏了,于是冲左名场哭喊道:“左兄,连你也不相信我?!”
左名场揉了揉太阳穴道:“没有,我没有不相信你,你回去吧,回去吧,我送你回去。”
刘玲珑抽抽咽咽道:“左兄,我听你的。”
这边,左名场送刘玲珑回去,另一边,幼薇拉着国香往房里去,国香犹自不满,说:“一个两个的,都瞎了眼了。”
国香恨恨的,幼薇笑道:“我瞎了眼好吧。”
国香“哼”了一声,但是明显已经小声了很多。等到进了房,幼薇把她按坐在小榻上,她扁着嘴嚷道:“我要喝水。”
幼薇连忙去帮她倒水。
喝了水,国香安静下来,她对幼薇道:“你别看你那个阿妹小,从小在外面长大的孩子,她娘又是外室,不是我瞧不起外室,但有一点你一定要知道,外室大多心眼多,否则她凭什么长久地从原配那里分走一个男人?一开始当然是凭美色,但后来一定是凭心计。所以,妹妹,面对你那个阿妹,你要长点心。”
“你说得有理,我一定牢记在心。”幼薇很认真的回答。
这态度让国香满意,用食指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道:“我别的能耐没有,识人这一块,因为从小跟在父母身边,看他们和各色人打交道,识人这一块自认还不错。你那个阿妹,一定是她娘从小教育着要讨好她父亲的,这样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心眼比旁人要多得多。她要是没有坏心还好,她要是有坏心,掩盖在她那小兔子一般的外表下,你呀,一定会上当受骗。”
“好,以后跟她一起我多个心眼好吧。”
左名场送刘玲珑回去,走在路上,刘玲珑用小手牵住了左名场的衣襟,问道:“左兄真的不怀疑三娘?”
左名场看了一眼衣襟上牵着的那只小手,刘玲珑连忙缩回手,左名场“嗯”了一声道:“你阿姐也不会相信国香的话,放心吧。”
“那你呢,你会不会相信她的话?”
左名场柔声道:“不会,你还这么小,又这么善良,怎么会生出害人之心?”
刘玲珑便笑了,小兔子一般乖巧可爱,她甜甜地道谢:“谢谢左兄。”
左名场把她送到刘府门口,就站住不动了,刘玲珑已经登上台阶,回头问道:“左兄不进来坐坐吗?”
“不了,你进去吧。”左名场向她摆手,示意她进去。刘玲珑点头,蹦跳着进去了。
厅里正好没人,刘玲珑带着小环迅速穿过大厅,向玲珑阁走去。进了小院后,她命小环把门关了。小环战战兢兢地关了门,跟在刘玲珑身后。
等到了房间,刘玲珑转过身来厉声喝道:“跪下。”
小环顺从地跪了下来。
刘玲珑居高临下看着小环,问道:“知道为什么让你跪吗?”
小环战战兢兢地回道:“我没有好好回答问题,可是三娘,我真的没办法回答,我当时吓坏了。”
刘玲珑蹲下来看着小环的眼睛道:“看在你没有坏我大事的份上,我今天不罚你别的,在这里跪足一个时辰就够了。”
小环叩首道:“谢谢三娘。”
刘玲珑站起身来,看着窗上吊下来的风铃,她的每个房间窗户下都会挂一串或几串风铃,风吹过来的时候会发出铃铃的响声。
有事没事,刘玲珑喜欢坐在窗下,听风吹过时铃铛发出来的铃铃声,告诉自己,自己是父亲最爱的女儿。“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所以她叫刘玲珑。
刘玲珑转过身来,对跪在地上的小环道:“我从小就对自己说过,我绝不做人妾,更不做人外室。我想,就算我娘还活着,她绝对会赞同我的想法。因为她自己在这方面吃过太多的苦,她一定不会愿意我走她的老路。”
刘玲珑笑了一下,“阿姐说她绝不为妾,作为良人家的孩子,又想富贵,又不甘心为妾,她凭什么?父亲竟然还想帮着她实现愿望,凭什么?我才是他的女儿,我也快十五岁了。”
小环静静地跪在地上,一声不吭。刘玲珑看着跪在地上的小环,深吸一口气道:“我快十五岁了,有些东西我得靠自己去争,去抢。我知道你会在心里嘲笑我,但是,比起我娘做一个外室在原配面前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尊严来说,我可比她强多了。只要左名场娶了我,我就是妻子,就是原配。”
小环诚恳道:“妻子死了,再娶叫续弦,不是原配。”
刘玲珑冷笑道:“有区别吗?”
“区别还是有的,逢年过节你得为她祭祀,在她的牌位前要执妾礼。”
刘玲珑怒道:“再多嘴,我绞了你的嘴。”
小环连忙伸手捂住嘴巴,对着刘玲珑摇了摇头。
刘玲珑这才消了气,对小环道:“你也不必这么怕我,我不是坏女人,一切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小环显然并不认同这话,但她已经不敢开口说话,于是垂下眼睛,眼观鼻鼻观心,开始进行一场自我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