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烨拿着一本账册,翻了几页,头也不抬地说道:“无何,如果别的人来找他,我也会这样说。”
幼薇翻了个白眼,道:“你牛。”说着低头看纸条,上面写着“奢美首饰”几个字。
“怎么走呀?”幼薇又问。
皇甫烨摆出不耐烦的神情,朝外面一指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
“走多远?店铺在左手边还是右手边?”
皇甫烨只做了个要她滚的手势,气得幼薇朝他扮了个鬼脸,转身出了门。皇甫烨抬头看着幼薇远去的背影,用手揉了揉脸颊,低头继续整理账册。
幼薇一边往前走,一边往两边张望,心里想着:这个皇甫烨,告诉她在哪边会死吗?多说两句话会死吗?
没走多远,看到一块银色的牌匾上写着“奢美首饰”四个大字,字是金灿灿的黄色,字的四周则饰以墨梅,奢华中倒也有一种雅致,想来店主卖的是俗物,但本身品味不俗。
幼薇心里忖道:这皇甫枚还开了个首饰店哪,也是,在皇城黄金地段能开得起书店的人,应该不差钱。何况这时期,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个奢侈品。那么,他再开一间首饰店也就不出奇了。
想着那么一个儒雅的人还是做生意的好手,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幼薇一边感慨一边走进店里,立时有伙计迎上来问道:“小娘子想买点什么?”
幼薇环视一周,没看到皇甫枚的身影,便道:“我找你们店主。”
伙计很干脆地回道:“店主不在店中。”
“不对啊,你们店主点名说在这个店的。”幼薇把纸条交给伙计看。
伙计接过纸条,写的正是这个店名,正待说话,后面传来一个声音,“鱼家小娘子,皇甫先生请你到楼上去。”
幼薇望向发声之人,他站在最里面的楼梯上,身后是一个折角的楼梯,通向二楼。说话的穿着伙计服装,想来是皇甫枚打发他下来传话的。
“皇甫兄不能下来吗?”幼薇仰头问。
虽然皇甫枚不大可能是坏人,作为心理学的资深人士,幼薇对自己识人能力充满信心。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一贯的安全意识让她不想去到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
“怎么,上次兴致勃勃说要做生意的人却害怕上一层楼?”皇甫枚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带着一丝笑意。
幼薇明知对方用的是激将法,还是跟着伙计“噔噔噔”地上了楼。上到二楼,发现皇甫枚埋首于一堆账册之中,正一边看一边用笔在旁边的小本子上计数。
皇甫枚抬眼笑道:“要是我真是个坏人你怎么办?”
幼薇扬眉笑道:“你要不试试?我保证不把你伤得太重。”
皇甫枚哂笑道:“你也就会吹水了。”
幼薇走过去,看到桌上平摊着的账册有绸缎店的,有珠宝首饰店的,还有粮铺,杂货店等等店铺的账册,每叠都有三四本册子。幼薇不禁啧舌,敢情人家开的远不止开这两家店啊,细细一数,竟有十几家店。
“皇甫君这么厉害,店铺涉及各行各业,在这京城里,你也数得上是富得流油了吧。”
皇甫枚抬头,对幼薇呲了呲牙,“我倒想这些店铺是我的,事实是,我只是一个帮忙算数的。”
“哦,是谁这么大面子,可以请得动皇甫君这样的大儒?”幼薇奇道。
“你说笑了,我可不敢称大儒,高低就是个生意人。这些店是我朋友的,他人在广陵,每个季度的账单都交到这里由我帮他查账,所以这段时间我比较忙。”
“你的朋友是谁?这么牛!”幼薇惊讶地问,京城十几家店,资本够雄厚啊。
说到这个朋友,皇甫枚满是佩服,道:“我这个朋友啊,他的店可不止这些,他是最近两年才到京城发展,在广陵一带,说起李近仁,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名人。”
“这么牛!”
“当然,广陵首富,你说牛不牛?哎,年纪轻轻的就掌握大笔财富,看得我都眼红心热。他本人其实是个读书人,半道上突然想到要振兴家族,于是与弟弟分了工,他负责赚钱,弟弟负责读书。关键是,他成功了,现在是日进斗金,田宅珠宝不计其数,拥有着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皇甫枚一边用笔在账册上标注,一边道。
幼薇在皇甫枚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来,嘴里笑道:“钱是好东西啊,要是我看到这么多钱,我也会眼红。”
皇甫枚停下手中的笔,把笔搁在笔架上,笑道:“说实话,很少有人能像你我这般坦诚,不过不管是羡慕还是贪婪,我都坚守一条原则,不是我的我绝不要。”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幼薇赞道。
“说得好。今天你来找我,有何来意呢?”
幼薇拿出漫画稿道:“皇甫君没有把我上次的话当成小孩子一时的异想天开,这真让我高兴,我今天带来了我的作品,我想它一定能让你耳目一新。”
虽然在现代她的作品算不上什么,但在这古代,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精品。
皇甫枚显然没把幼薇所谓的耳目一新放在心里,作为一个开书店的人,他什么样的作品没有见过,就是名家字画,他也收藏过不少,况且他不信幼薇小小年纪能拿出多精彩的作品来。
他不甚在意地拿过幼薇的作品,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过去,首页是封面设计,文体倒是秀美,写着《逐香车》几个大字,下面用小楷写着“陌上飞”三个字。
“这个是?”
幼薇探头过去,解释道:“我的笔名。”
“哦。”皇甫枚点头,他没有听过笔名,但也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过多追究。
笔名的下面是飘逸的行楷,“本书根据温庭筠的《柳参军传》改篇。”
空白地方画有远山和流水,一个小人乘船扬帆,抬头眺望远方。
倒也有些意境。
皇甫枚翻过封面,一下子惊得站了起来,“这是你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