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与张五找上姜平福。
为了师父交代的任务,这两人竟然主动来找自己了!但看着苏陌的脸色,姜平福觉得来者不善。
苏陌的眼神冷漠又透出一丝戾气。在姜平福面前,身高高出一截,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平福。冷冷道:
“你叫姜平福?”
姜平福不强不怯道:“正是,请两位前辈多提携!”
苏陌嘴角一咧,看向姜平福的眼神更加有压迫感:“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参合我们犬猎办事。要是因为你让事情不利,就算你有伯先生护着我也砍了你!”
张五在一旁看着两人针锋相对,没有行动的打算。
由于追逐姜平福,两人各自派出的两名犬猎全部死于历阎罗之手。这让两人痛心愤恨,把怒火转向姜平福。
其中的关系,姜平福当然不知道。可他不是忍气吞声软弱少年,面对苏陌的威胁,姜平福平淡道:
“这位前辈火气不小,就是不知道本事怎么样。我自认是没惹到你这位前辈的,你却在开始办事前就假定好办事不力是因为我,是因为前辈觉得自己没什么本事在给自己找退路吗?”
苏陌气急而笑:“好你个姜平福,牙尖嘴利,和那个只会发号施令的伯卓真是师徒!”
被姜平福嘲讽的苏陌心中冒起一股邪火,有一刀砍向姜平福的冲动。幸好他不是疯子,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再次对姜平福警告道:
“小子,刀剑无眼。我们犬猎虽清扫了敌人但难免有漏网之鱼,像你这样毫无本事的家伙,小心不知道被谁一刀剁了!”
“这就不牢你费心了。”姜平福没有被吓到。
苏陌气呼呼地离开,张五慢走一步,对姜平福说道:“我和他的两个手下因为追你折在了城里,所以,苏陌心里有怨气,你别太往心里去。”
虽然像是来当和事佬的,姜平福也没给他好脸色:
“哦,所以你就放他当出头鸟来教训我?阴险的家伙。”
作为武者,犬猎们行事残暴的同时自认为光明磊落的。听到姜平福评价自己阴险,张五心中也有怒意,隐而不发。
“你不必逞口舌之利,伯先生的命令还未完成,你也不想被排斥在外吧?”
姜平福问:“你们打算怎么行动?”
“我们的暗线已经盯上了风养性的弟子——王效国。王家的二少爷到了此时还是躲躲藏藏,你说是为了什么呢?”
张五故意把话说得不明不白,姜平福也不会听不懂。
王家的少爷有他不得不做的事,不得不避着王家做的事,必然是要保护他的老师,风养性。
王效国无论任何都不会想到,自己越是尽心竭力保护老师,老师就越危险。风养性的其他弟子,指望王效国因为王家的身份可以不受追查,平安带老师离开的想法,恐怕也要落空了。
王效国有危险,他是王依诗的兄长。而犬猎,是世界上最凶残的一批人。
招惹犬猎是很危险的。犬猎的首领,李同,时不时就会变得癫狂嗜杀起来,且他又是一个无敌的蛮汉,如无必要,不能和犬猎为敌。
自己的确应该参与这件事,谨慎地参与。不能为难了师傅,也不能让王效国出事。可独自一人,姜平福实在拿不出什么办法。他仔细想了想,关于帮助王效国这件事,自己能信任的竟然只有那个人。
……
王一石极其不耐烦地听完姜平福的话,随后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从这个一眼就让人讨厌的小子嘴里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风养性作为对抗犬猎行动的幕后主使,行踪十分隐秘。自打这个老东西有了对抗犬猎的想法后,表面上是风月场所,实际上就是风月场所但是兼任情报组织的翠香楼就不清楚这个老家伙的状况了。
本以为大势已去的风养性已经不值得关注了,却又听到犬猎接下来的行动竟然要从自己的二哥入手。这让王一石对风养性的看法更加恶劣了。
看王一石此时这个样子,显然,这次行动他是非参与不可了。
这就算确定一个帮手了!虽然这个帮手的能力不一定比得上任何一名犬猎,但作为本地人,王一石还是能发挥一些作用的吧?
心里有了决定,王一石维持着自己纨绔子弟的人设,大大咧咧将手臂搭在姜平福的肩膀上,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王一石心想“糟糕,忘了这小子是对自己可爱且柔弱的妹妹勾勾搭搭,妄图施以不良影响的青年变态了!自己竟然把手搭在了这样的污物身上,恶心恶心恶心!”
看着此时王一石的那张臭脸,姜平福内心也变得难以平静,王依诗的三哥,为什么如此欠揍?
尽管两人互相看不惯,但仍旧维持表面上的和谐。
姜平福嘘寒问暖:“兄长怎么脸色不太好,像是吃了黄连一样?”
心想“真像是吃了狗*”
王一石热情回应:“小混蛋跟我装什么呢……淦,心里想得说出来了。”
自己该说的是“无碍,不牢贤弟关心”才对。不行,如果有一天我真要称呼这小子弟弟,那岂不是说这小子和自己的妹妹……
两人间再次冷场,这时,王依诗却意外出现了。她站在王一石身后,目光中带着审视。
“哥哥,你要带姜公子去哪呢?”
对于姜公子这个称呼,姜平福觉得新奇。自己的新名字和新身份,给自己带来了一个新称呼。
王一石听到了这个称呼,痛心疾首对自己的妹妹喊道:“你都没有这么叫过我!”
姜平福忍不住说道:“你难道想让自己的亲妹妹叫自己公子吗”
王依诗看着不着调的兄长,脸上带着阴沉的怒意,嘴角挂的仍是微笑。
“哥哥,你要和姜公子出门吗?去哪里呢?”
姜平福与王一石对视一眼,要做的事情不能暴露,否则王依诗无法安心。
王一石首先模糊其词道:“当然是带姜公子在牧梁城里面到处转转。姜公子来到牧梁城,我王家作为东道主,是一定要好好招待的。”
这就叫糊弄!反正寻找二哥就是在牧梁城内没有目的地的寻找线索,自己的说法没有任何问题!这样就做到了既不欺骗妹妹也不让妹妹担心。
对王一石勾肩搭背且此时鬼话连篇的行为,姜平福是没什么厌恶感受的,甚至好奇接下来如果王依诗继续追问,王一石这个家伙要怎么回答。
果然,对于兄长的回答,王依诗并不满意。
“哥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要带姜公子去、哪、呢?”
噔噔咚!这一刹那,王一石似乎从自己的妹妹身上感受到了压迫感!他拼命思考,自己是哪里招惹到妹妹了吗?为什么她这会儿严肃的可怕?
姜平福觉得这里有误会,但是旁观更有趣,而且这会吃亏的不是王依诗,所以姜平福觉得没有问题。吃亏的是王一石,呵呵,有趣,真有趣。
幸灾乐祸不是姜平福会做的事,对王一石例外。
在王一石因为妹妹忽然得严肃紧张得哑口无言的时候,王依诗已经失去耐心了,直接问道:“哥哥,你难道真是要带王兄去哪个翠香楼?”
翠香楼?什么地方?姜平福不明白王依诗为什么要因为这个对自己生气。
王一石倒是恍然大悟了,原来妹妹担心的是这个。
带着客人去那种地方,的确不是好的待客之道,虽然会对一些客人的胃口。
他立刻拍胸口保证:“绝对没有!我对天发誓!”
闻言,王依诗才稍微放心道:“哥哥不必如此,我是相信哥哥的,毕竟哥哥从没骗过我,对吧?”
王一石抬头望天。
随后,王依诗又对姜平福嘱咐道:“姜公子一定要记住,我这个哥哥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
说这道,王依诗有些为难,给自己的哥哥留点面子吧。好色这个词终究没说出口。
“不要跟着我哥哥去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就好了,对王家和姜公子的名声都不好。”
王依诗随后向两人行礼告别,大梁的礼节与王一石记忆中的一些礼节和而不同。离别前,姜平福笑着问:“你若叫我姜公子,以后我叫你什么好呢。”
扬起光洁的下巴,王依诗轻哼一声:“哼,你要是不想被我继续叫成登徒子,就老老实实叫我王姑娘。”
她这样的举动,有少女娇蛮的气质。身体恢复之后,王依诗的性格缓缓改变。王一石心情复杂,妹妹变得更可爱了,可恶的是妹妹的变化和一个外来的野小子脱不开干系。
姜平福看王依诗整个人的形神都“明艳”不少,打心底替她高兴。略作告别,姜平福与王一石离开王家。
……
伯卓的院落里飞来一只白鸽。
白鸽落在伯卓面前的桌子上,任由伯卓抓起自己。从白鸽爪上,伯卓抽出一张字条,字条上写“大军一日后便可到达”。
他将这消息告诉了同在院子里的两个丫鬟,两个丫鬟听到后慌乱起来。
伯卓看着两人,问道:“你们慌什么?”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大意是军队到了就要打仗了,打仗就要死很多人。
“我觉得打仗既然是两支军队的事,那死的人应该就只有那些军人,但其实不是。打起仗,死的最多的还是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一名丫鬟说。
伯卓轻笑,准备打消两人的顾虑。
“你们说的没错,天下兴亡,人间疾苦。如果统治者不仁,百姓的性命就如同草芥。可肃王是一位少有的仁王,愿意为百姓隐忍数年,肃王军队行令禁止,可做到不犯百姓秋毫。如今他大势已成,即便是我,也不过做了一个推手。肃王大军度过牧梁城后定可摧枯拉朽,直捣黄龙,终结这乱世。”
一名丫鬟说道:“可这是谋反啊,肃王要真是极其正派的人物,为什么要谋反呢?”
伯卓纠正她的错误:“并非谋反,而是拨乱反正。当今的帝王沉迷于仙,妄想长生不老,荒于朝政。大梁境内祸患不断,可见其受天怒人怨。肃王反的是帝王,谋的是正道!”
两个丫鬟听伯卓的话感觉晕乎乎,似乎有些道理,可隐隐又有些不对。但她们原来是王老爷买来的难民,直到现在大字不识,没有意愿反驳伯卓的。
伯卓又强调:“刚刚你说的话,不要再说出口,否则会为你引来杀身之祸。”
被严厉警告,丫鬟们点头如捣蒜。准备继续今天的工作时,忽然有了一个好点子。
“先生,我们为你置办些新的衣物吧!”
伯卓婉拒,两名丫鬟暗道可惜。他们在王家洗过不少衣服,男人、女人、老人、孩子,衣服都是不同的。虽说靠衣服来辨认人的性别有些可笑,毕竟寻常人的性别是一眼可以看出来的,可先生就是一个例外。
伯卓的服装男人穿着合适,女人穿着不算好看,但也可以穿。伯卓身边还没有那些只有女人穿的衣服,从衣服上分辨成妄想了。
可是置办新衣的话,伯卓会有什么反应?女人一定对漂亮的衣服更感兴趣,男人除了三少爷那样奇怪的人没有对女人衣装感兴趣的。只要细细观察伯卓的反应,就可以知道伯卓的性别!
可两人的算盘还是落空了,伯卓婉拒。
“旧衣尚可,无需新衣。”
两个丫鬟十分失望,今天也是不知道先生男女的一天。
“姐姐,如果先生是个男人,你我会不会被先生收成通房?”
“我今天才知道,妹妹你原来是一个女色鬼。我想,先生应该是个女人。美丽的女子扮作男人,才能有先生这样美丽的面颜神色。”
“那,姐姐我们打个赌,赌先生是男人还是女人如何?”
两个丫鬟里,稍年长的那个摇摇头,对着幼稚的赌局不感兴趣。
稍年幼的自顾自说:“我今晚把自己洗的白净净香喷喷,去勾搭先生,先生要是把持得住,我就信先生是个女人!”
年长的指责年幼地说:“不要动那些歪脑筋,若先生家里有女眷,一定会打死你!”
稍年幼的心不在焉,显然没听进去。
……
“小姜,这城里的消息,我是有门路的。你随我来。”
姜平福找到王一石来帮忙寻找风养性与王效国,真是找对人了。
一是因为王效国的关系,王一石做这件事一定会尽心;二是作为翠香楼的幕后老板,王一石在牧梁城内真的有很多眼线。
牧梁城不算靠着城墙的道路,纵横有十四道街。将被这些大街划分出来的区域称作坊,有接近两百坊。每一坊中,翠香楼都至少有一个线人。线人的工作,就是联系坊内人士,探听牧梁城内的各种消息,将有价值的汇报翠香楼。
原本风养性的行踪翠香楼是不清楚的,但如今牧梁城经过一轮清洗,毫无损失的翠香楼在牧梁城扎根更深,或许已经有了新的收获。
姜平福跟着王一石来到一处普通院落,就见王一石重重敲门,喊着:“阿苑!是我,快开门。”
“来了!”院内传来回应。
随后,一个女子打开房门,见到王一石喜形于色。随后看到姜平福后感到有些意外。
王一石解释:“这是我王家的一个朋友,今天来有些事要问问。”
随后又对姜平福说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阿苑,小姜你快认识认识!”
被王一石称作妻子的阿苑明显一愣,下一刻羞红了脸,嗔道:“少爷你别乱说,小姜,快进来吧。”
院落里干干净净,甚至显得有些空旷,显然阿苑刚住进来没多久。
院子里有一个石桌,阿苑急匆匆地要去烧水沏茶,姜平福与王一石先落座。姜平福尚不清楚,王一石将他带到这里有什么用处。
“兄长带我来,难道只是为了见见嫂子?”
王一石没先解释,而是强调道:“你这句嫂子叫得好,但是不对。阿苑一定是我的妻子,但阿苑不会是你的嫂子。”
“阿苑的消息灵通,人也聪明,或许能帮我们找到风养性的行踪。”
姜平福了然,找到风养性的希望又落在了这位嫂子身上。
少许,传来一声阿苑的痛呼,王一石慌张地过去查看。姜平福看了心里忍不住称好,王一石对自己未过门妻子的情谊很浓。
片刻,两人回来。王一石看着一旁坚持亲手端来水壶的阿苑满脸无奈。阿苑端着水壶,道:“我怎么能让少爷做这些杂活。”
王一石不满道:“我都说了你说我未过门的妻子,你怎么还不该称呼呢?”
姜平福笑看两人,即便两人有意无意忽略自己,也没有半分不快。反而希望两人继续,他还想多看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