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徐易沉气凝神,运起法宝,在一刹那间便斩出上千道锋锐剑芒。那结界被剑芒斩的显现出蛛网一般细密的裂纹,却又快速恢复了原状。他飞身落回玄阳子身侧,“这乌龟壳竟比有常县城隍布下的封锁还硬些。”
“有常县结界覆盖整个县域,这个只是包含县城而已,不足为惧。只是内里如此安静,龙脉法令也没了反应……”玄阳子的目光向下透过结界,投向清平县城与道院,别说人烟,便连鸟雀也没有一个。他脸上一片冷漠之色,握着浮尘的手却已是青筋纵横。“凶多吉少!”
话音落下,玄阳子松开浮尘,双手掐诀,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狂暴气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而出。此时的他须发尽皆张开,皮肤变为鎏金之色,七窍透出耀目法光。
左手拿回浮在身前的浮尘,一挥一摆搭在臂上,立时便有彩云显化高空;右手剑指抬至胸前,指尖指向彩云,复又指向包围清平县城的结界,用力一斩,大喝一声:
“破!”
无穷金色神光自云端倾落,将眼前结界的一角完全淹没。裂纹再次依次为中心爬满整个结界光幕,但是此次,它去没有了了一点恢复的迹象。
结界碎了,却没有一点声音,便是碎片所化的漫天光点,也被自云端倾落的神光掩盖。
一旁的徐易看着这一幕,心中震惊之情已然无以复加——玄阳子不过四转金丹,但其施展此法的威势,却比寻常六转七转的金丹修士还要强些。
结界一碎,本来一片平和安静的清平县立马变了样子,无数黑雾凭空出现。其中烟雾浓稠者,竟然如沸水一般冒着气泡,阴暗森冷之意弥漫空中。
神光未止,源源不断的从高处落入黑雾之内,却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反倒是被那黑雾攀附而上,眼见着便要进到彩云里。
那彩云乃是玄阳子性命交修的本命法宝显化,此宝名曰庚气金光彩云图。此时若任由那黑雾攀附而上,保不齐损伤灵光,伤了法宝,也伤到浮云子根基。
徐易早有准备。
他将手中法剑抛出,那法剑随即扶摇直上,眨眼间便与那彩云和为一体。他亦右手并成剑指,遥指彩云,口中高喝一声:“敕!”
那彩云外围随之泛起冷色寒芒,神光之中顿时多了无数锋锐无匹的庚金剑气,将那攀附而上的黑烟斩得偏偏破碎,消散于无。
玄阳子见状,更是全力催动法宝,神光剑气更盛,将那一处黑雾打得无影无踪,露出下面的白地来。
彩云随着他印决变幻位置,神光流向道院所在之处,只是片刻,便将道院重新呈现在二人眼中。
二人适时停下神光。
却见道院正堂外院中,密密麻麻堆叠着几十修士的尸身,这些人身上没有一丝伤痕,有些面色还显红润。但无论是玄阳子还是徐易,都可以一眼而知,他们死了——他们的身躯完好,魂魄却消失了。
“求援!”
二人心中闪起一样的念头,同时捏碎一枚玉符,身形向后后退出百余丈——他们已然和惑心魔打了一个多月的交道,哪里会认不出他的手段。
果不其然,四周的黑雾尽皆向道院汇集,眨眼间便凝聚出来惑心魔的身影。
“他怎么会在这里!”徐易脸色铁青,声音传入玄阳子耳中,玄阳子随之摇了摇头,“有常县有浮云子真君坐镇,绝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纰漏,难不成这惑心魔一开始就躲在清平县?”
神光剑芒再次落下,以不可阻挡之势奔向道院之中,惑心魔上方一片黑烟铺散开,化作一面巨大的盾牌抵挡着源源不断的神光。
“我们要撤吗?”
“不,”玄阳子否定了徐易的想法,输入彩云图中的法力又多了几分,“他不是全盛状态,也没有恢复到元神境界,你我合力,总可以拖他盏茶功夫,足够浮云子真君赶来了。”
“既然如此,你我尽力而为吧!”
说着徐易一拍腰间储物袋,取出一柄新的宝剑,周身气息凌然地冲了上去。
…
方临远远望着宴饮的众人,果然如同先前留影中所描述的一样,升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与熟悉感。
但这只有一瞬间。
他腰间的护法真形宝印中突然涌出清凉之意,遍布周身,升入灵台,为他驱散这莫名的想法。
他取出宝印,将其托在掌上,只见其此时似有朦胧光芒环绕,仔细去看,却又只是一方普通的小印。心念一动,宝印射出一道神光,在他身前化作那尊昂藏神将。
一挥手,神将化作一道神光流入他的身体。只瞬间,神力浮现于静脉之中,且与原本的灵力互不干扰,各行其职。
而且,方临周身环绕起一股玄之又玄的奇妙道韵,无需有人解释,他便福至心灵的知道了那是什么——梦界气运。
有了气运加持,他的视野大变模样,出现了一幅与目光所见截然不同的世界。两幅画面同时传入他的脑海,让他因不适而产生了眩晕之感。
好在只是片刻,方临便适应了过来,眩晕感消退,他观察起了新出现的画面。
仍是鸟语花香的草地,但不在一望无际,而是能看到戛然而止的边界。边界之外,或雾气蒙蒙,或流光溢彩,或是荒凉的另一方世界,又或是同样阳光的另一方天地。
“有了边界,然后呢?”
方临将远眺的目光收回,重新看向石板道路的尽头。
欢宴的人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团无定的黑雾。
在他自己的视野里,那是几个欢快饮宴的人类,而在梦界气运的加持下,方临看到了他们的本质。
“你回来了!”围坐桌旁的人们终于发现了方临的到来,尽皆坐起身来,遥遥地招起手来,热情地呼唤着方临,“快过来,快过来,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喂,快来!”
方临看着他们,心中警惕,犹豫片刻,还是迈开步子走上石板小路,一步步走向了那张桌子。
离的进了,那团团黑雾的形象更加清楚。
那不是黑雾,而是一张张变幻无定的脸庞。而以那脸庞为中心,四周的一切都失去了属于自己的颜色,变得黯淡失真,如同失去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