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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沈一石和沈四亭

    一来一回又是一个月,嘴巴能吐出白雾了,陈海担心起冬天冻死人,却又因官军未退,没地方去搞御寒衣物,只得一句抱歉,心里接受冻死人的惨祸。

    李华梅跟着船来了,陈海当即把一舰队和金厦交给她,抢来的百姓和粮食也交给她,然后家园号载着两千百姓,十八天入鸡笼港。

    落地洗把脸,不顾海上疲惫第一时间见沈一石,就在码头边上的一座小木屋中。

    “伯父,好久不见,生意如何?”

    “没有大侄女你照顾,老朽哪还有生意可做,你可让老朽等久了,老朽全家上上下下都在指望大侄女你赏俺们一口饭吃呐。”

    “伯父严重了,您边上这位看着面生啊,您的人?”

    沈四亭向陈海行礼:“老朽松江沈四亭,见过首领,祝首领容颜不老,身体健康,旗开得胜,生意兴隆,这是上等松江棉布百匹。”

    沈一石解释:“这位是老朽的合伙人,松江府棉布商人,现在生意惨淡,抱团取暖。”

    陈海轻哦一声,行了一礼。

    “四亭伯父好。”

    “不敢当不敢当,折煞老朽了。”

    “四亭伯父美人见多了吧,看见我能如此平静,您这样的人很少。”

    “哎呀呀,首领过誉了,周敦颐曾经曰过,可远观不可亵玩焉,首领您就像仙子........就像妈祖娘娘那样,老朽岂能起龌蹉心思啊。”

    “嗯,四亭伯父有学问啊,想必是看在伯父面上,方才不可亵玩焉吧,小女子谢过二位伯父手下留情啦。”

    .............

    一顿没营养的商业话过后,沈一石不疾不徐的抛出话题。

    “大侄女,你运走丝绸一万匹,去年的丝绸老朽还有九万匹,进岁快过去,现仍余有三万匹,共一十二万匹,何时付钱取货?”

    “货肯定会取,倒是四亭伯父来,是有小女子帮忙的地方?”陈海主动转移话题。

    沈四亭道:“谢首领关心,但生意是一笔接一笔,不能心急呀。”

    沈一石捋须笑而不语。

    陈海也笑了:“随时都可以,但我现在没有船了。”

    二沈对视一眼,陈海已然能看到他们俩“磨刀霍霍向自己”了。

    沈四亭开口:“不瞒首领,老朽认识几个跑船的帮会,多少有些情分,卖老朽个面子。既然首领没有空闲的船,老朽愿作联络,只不过..........”

    陈海笑容不改:“二位伯父想要丝绸几两银子一匹?”

    “老朽并非贪婪之徒,不会挣自家侄女的辛苦钱,况且大侄女也是要养家的,八两即可。”沈一石通情达理。

    陈海摇头:“废话我不扯,丝绸我按十两一匹的价格收!”

    沈四亭面上一喜,十两可是高价了,快溢出一半了。

    沈一石则心下一紧,这丫头怎么可能松口,还松这么大的口。

    不动声色问:“条件呢?”

    “我需要几样东西,需要伯父代为采买。”陈海掏出一沓纸,“二位伯父放心,全是些生活必需品。”

    沈一石简单一看,顿时笑出声。

    “大侄女,你的生活必需品是铁矿石?是硫磺?是硝石?”

    陈海面色如常:“对啊,我牙口好,日常小零食而已。”

    “那你还要吃点制甲匠、造船匠、勘探煤铁矿藏的工匠?”

    “修修船,缝补缝补衣服罢了。”

    后面几页纸沈一石干脆不看,合上退给陈海。

    “大侄女,可能你多少有点误会,老朽只不过是依附织造局杨公公手底下的小小商人,老朽这种人在整个大明朝,没有一万也有十万。老朽没有金陵军器局的关系,在沿江船厂没有认识的人,老朽搞不来。”

    陈海淡定的把纸退回去:“伯父既然搞不来,那就不要搞,搞那些能搞得来的。”

    “弄不来造甲的,打铁的总能弄来吧,打农具的总能弄来吧。”

    “造大船的弄不来,造渔船的总可以吧。”

    “还有木匠、泥瓦匠、裱糊匠、造钟的、会看病的、会养牲口的.........杭州可有不少,全大明更是多如牛毛,这些总能弄来吧。”

    话到这份上,沈一石心知无法拒绝,但还是留有余地。

    “承蒙看中,老朽尽力而为,丝绸八两银子即可,当中二两是付给沈老板的。”

    陈海笑呵呵:“伯父这里无事,四亭伯父肯言明否?”

    沈四亭开口:“老朽亦为钱财而来。”

    “四亭伯父是卖棉布的?据我所知,自黄道婆后,棉布价贱,寻常百姓具能消费,很难出手?”

    听到陈海的话,沈四亭嘴角明显发颤,手下意识端茶,却发觉陈海她穷,无茶可奉。

    沈一石开口解围:“丫头,你所说得是粗布,亦可谓土布,贵者半两银子就能扯上一匹,贱者不过铜板百枚,与沈老板口中棉布不可同日而语。”

    “就像丝绸,拿上等丝织成,刺绣亦是上等,这样的丝绸断断不会售6两白银的廉价。”

    陈海发问:“那四亭伯父的棉布什么价啊?”

    沈四亭笑答:“贱者三两一匹,贵者百两一匹。”

    “咳咳咳!”

    陈海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百两一匹?谁买?”

    “正因没有买家,所以来找首领您啊。”沈四亭说道。

    陈海顿了顿,还是选择实言相告。

    “恕我直言,有人愿意花一百两买匹丝绸,也不会花一百两买棉布。沈老板见谅,丝绸的高端货,棉布是低端货,丝绸走上层路线官绅皇帝,棉布走下层路线劳苦大众。棉布价钱快赶上丝绸,没有冤大头愿意花同样的钱去买棉布。”

    “而且你不要指望我的客户能把棉布吃下,他们买丝绸只是当奢侈品卖,加上路程的遥远和危险........你应该知道壕镜的佛郎机,他们国家有个叫尼德兰的地方,专用羊毛织布,织出来的布叫毛呢,也不贵,一两银子一匹吧。”

    “还有他们的敌对国叫意呆利的,用一种叫亚麻的植物织布,更便宜,三五十钱就能扯一匹。”

    陈海把手一摊:“我无能为力。”

    沈四亭呵呵一笑:“确实确实,首领所言真知灼见。”

    “不过老朽要弄来其他东西,首领您买不买呀?”

    “什么东西?”陈海问。

    “铁。”沈四亭道,“生铁、熟铁、废铁、铁料渣,甚至是铁矿石。”

    陈海道:“如果价格合适,我会收。”

    沈四亭向陈海抱拳:“谢首领照顾老朽生意啦.............”

    老脸上一堆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