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卿拜过五鬼阴兵,看着李棠跟风北的魂魄,依旧垂着头,没有苏醒迹象,多半是邪灵的存在对其仍有影响。琰杰去外面接书良进庙,出门左右看了看墙边,没发现书良人,心头一急,以为出了意外,就要进去求助,忽然听有人唤“嘿,这呢这呢。”
回身才看到书良坐在老远处的枯树底下,以为他屁股已无大碍,招手示意他进来,没想到迟迟不见他动静,只在远处伸开双臂,傻笑着。
书良趴在琰杰背上进了庙,一片残败之象入眼帘,看着江楚摆弄着发光小球,盘问着什么。
“方才那老头说有仙人答应助他脱离此地,你一直蛰伏佛像之内,应该也看到了那位仙人,是何样貌?”江楚把他抛浮在空中,因为低头盘问弄得他脖子疼。
“想知道?可以啊,放了我我就告诉你。”邪灵面露狡诈,江楚听此言,手掌微微一握,八卦球再次收拢,疼的邪灵在里面翻来覆去,
“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么?”
邪灵凶狠的看着江楚,奈何困住自己的金球只能让它服软,不情不愿道:“那仙人根本没现身,仅是一团烟雾,谁知道长什么样,哎呦啊嘶,我说的是真的!”
“老头说他完成了你的要求,展开说说?”
昭卿用手指敲了敲金球邪灵看着她,方才五鬼阴兵斩魂魄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有余悸,老实交代,
“此地不是现实,也不是鬼界,是那两人的执念与怨恨,借着生前记忆,把这里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地界,困住了他们记忆中想要困的人或魂魄,同时也困住了他们自己。时间一长,此地滋生了别的阴灵,而这庙里的三尊佛像普照庙宇,形成屏障,虽然阻挡了外面的阴灵,但是我也出不去,只能借那老头的手,让他想办法用桃木剑把那两人的魂魄送到这庙中,我好挑个良辰吸收了,既能破了这地界,又可助我冲破这屏障,那老头自然也就能出去——我知道的我都说了,嘿嘿能不能……”
“嗯,说的不错,下次一定。”说完江楚手掌彻底握紧,邪灵见状连忙求饶,求饶无果,忍着疼痛拼命的撞向球壁,死盯着江楚,八卦球急剧收缩,最终跟着邪灵一同破碎。
随着邪灵的消散,那二人的魂魄也终于有了动静,缓缓的挣开了眼,看着注视着他们的五个人,脑海中记忆不断对撞,甚是混乱。昭卿从书良手里要过同心锁,递给了李棠,“物归原主,小棠。”
李棠愣了许久,才回忆起自己是孙李棠,双手接过锁,记忆又被翻上来,想起了这东西是自己的,对着昭卿道了声谢,回头看着对着自己傻笑的风北,生前所有记忆不断涌现,终于记起来所有,笑骂道:“傻瓜!呐,这个先给你保管。”
风北接过同心锁,却突然被李棠抱住,还没伸手抱住李棠,嘴就被她咬了上来。虽然身前二人并不圆满,但至少现在可以没有束缚的在一起。毅晟捂着书良眼睛,说着“少儿不宜”,这次书良可不听劝,扒拉着也要看。
待相拥热吻过后,江楚悄悄的走进风北,突然问道:“这锁谁给你们做的?别紧张。”风北还沉浸在刚才的美好中,被突然出现在身旁的江楚吓了一哆嗦,回忆着笑道:“镇上一位知名匠师,找他做什么的都有,人可多了,就是心急,没问他名讳。”江楚点了点头,还是忍下的吐槽的心,开口道:“那穿头一剑,抱歉。”
风北一听,忙笑道:“哪里哪里,我们的怨念困住了你们,也没了意识,害你们身处危险,该说抱歉的是我们,不是你们出现,我跟小棠怕是永远都如同行尸走肉,也该向你们说声谢谢。”
昭卿望着眼前的李棠,双眼充满温柔,昭卿刚想开口说抱歉,却被李棠一把抱住,声音中带着呜咽,“谢谢你,谢谢你们!”昭卿感到肩膀上滚烫的泪水,轻抚着李棠的脑袋,在其耳边低语,“是我们险些犯下大错,也该由我们来解决。”
李棠轻轻搂了下昭卿的后腰,关心道:“没事吧?”看着昭卿错愕的表情,眨了眨眼,“现在我什么都记得。至于我为什么对你穷追不舍……”李棠凑近昭卿耳朵,顽皮道,“因为你太美了!”
江楚站在风北身旁,抽着他们之间的沉默时间,看着昭卿,他发现昭卿那刻在骨子里的温柔,其实一点都没变。
俏皮的李棠让昭卿放下了心中的负担,听到江楚跟风北讨论着哪种鱼更美味,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魂魄,却可以触碰到,看到风北手里的同心锁,有了个自顾自的解释。
李棠看见了琰杰背上的书良,一下子飘到书良眼前,差点给书良吓个人仰马翻,逗得李棠咯咯笑,歪着头询问道:“小书生,屁股还疼吗?”
“不,不疼了,没事没事——李棠姐。”书良面红耳赤,差点丧失语言功能。
李棠对着琰杰与毅晟微微作揖,重新飘回风北身边。周围阴霾已经退散,天空中打下一方光束,照亮了庙堂,二人相视一眼,对着众人再次拜谢,互相紧握着手,手掌中的同心锁微微泛光。书良从琰杰背上窜下来,五人一同回礼,目送二人消散于天地间。
风北告诉江楚,他不觉得他与李棠的缘分就此了结,决定跟李棠一起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他相信他们来生还会相遇。
镇上那家大户被人揭发为丧子配冥婚,后经证实,被地方官府抄办,村里李棠的家也被查封,金银珠宝全被官府尽数收缴,只不过这都是多年前的事了……
阴霾彻底消散,依附怨念形成的地界的奇门术也荡然无存,乾坤重归郎朗,几人身处庙中,庙中却不再破败,毫无无打斗痕迹,庙中的香炉也完好矗立,香火燃烧的青烟徐徐,看来是有人定时来此续香火,江楚走进庙堂,佛像座底前的桌角还放着许多佛香,江楚取了恭敬香、清净香、慈悲香各三根,一一借着烛火引燃,拜了三拜,每一拜供上一种香。
几个人出了洞门,看到江水平阔浩渺,江上小舟一叶,妇女浣洗完衣服,老人家收起了鱼竿,天边红霞映照在江面之上,点衬着提前睡醒的莲花。桥上人来人往,当然少不了男女间的欢笑,便有少年不喜过桥,撑着船桨划去对岸接上心仪的姑娘。
去时乘舟挽风月,归来清风还少年。
昭卿向岸边船家借了乌篷船,三人坐在船尾,江楚与昭卿分作船两头,见微山抹云,轻风拂波,鲤戏镜中莲,人舞花中影……昭卿偏着头问江楚,在庙里三拜拜的什么,江楚看着山边骄阳,嘴角浅浅发笑,如冬日浮冰处泮的千尺水色,任凭剪剪轻风戏拢他的发丝。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金刚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