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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鬼村(2)

    雨没有半点停歇的意味,越下越欢畅。

    俩人没法,手中缰绳一拽,走了回路,又来到了巷口,赵昱下马敲响了那家人的门,女子开门,二人一番攀谈,女子转身进去,旋即又出来,递给了他一把钥匙,关上了门。

    赵昱一边招呼着江楚过来,一边打开了那家对面的大门。

    “吱嘎……”

    大门应该许久没有打开过,光是活动筋骨都得大喘气,木头门面翘开了皮,死去多久的土灰蹦起,攻击者二人的鼻腔。

    二人进了屋,借着外面的光勉强看清了屋内的陈设。两间,外间只有一张桌子,里间一张床,桌上一根燃了一半的油灯,杯碗还在,只不过盛的是土灰,床上还铺着满是补丁的被褥,斜拖在地上。

    江楚不知道从哪摸出的火折子,对着油灯一吹,阴暗的屋内一瞬间弥满了清光,这才发现外屋角落还有一口灶,余下些许木柴,地上被积灰铺了个遍,偏偏这口灶到门口之间的积灰薄上一些。

    “我问那家能否暂借一宿等这天晴,那家人说这屋子,本是他家亲戚,兵乱后逃了命去,钥匙留给他们。暂借与我们。”

    “只能这样了……这大雨,衣服已经全透了。”江楚看见门侧倒着一把陈旧的老伞,一把捏住袖口,水没了藏匿处,哗啦落地。

    “你不打伞,那你不湿谁湿。”赵昱拭去木凳上的灰尘,一屁股坐下。

    “殿下不是也湿透了衣服么?”

    “昂……我是看你不打伞,我也不好打伞,怕显得我多矫情一样。”

    “嗯……所以殿下有伞?”

    “有啊……喔,原来你没伞。我以为……”赵昱最后几字嘟囔着,听不清说的什么。

    江楚一口长气送鼻中送出,无奈的看着房梁,出了门要问对面那家人借麻绳。

    江楚敲了门,等着门开,眼睛不自觉往上转,发现门楹上竟有咒符。

    门开了,江楚表明来意,待麻绳到手,谢了人家。

    江楚把麻绳拉直,系在灶旁两面墙木架结构上,俯瞰就成了三角形套口灶,废了半天劲升起灶火。

    赵昱看他系好麻绳,脱了外层衣服搭在上面。江楚单臂担着外衣,把赵昱的衣服故意往边上拽了拽,好让自己的衣服搭在灶火正顶。

    让你有伞不打。

    “我的印象里前面不应该有城,待会雨要是小了,我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嗯,殿下记得撑伞就好。”江楚搭好衣服,有意无意的补了一句。

    “这是这家钥匙,那家人给了两把。”江楚接过钥匙,发现钥匙没什么锈迹,反而看上去颇新,起身去门边观摩门锁,看上去已经很有年头,伸手摸了一手铁锈。

    赵昱看他把手伸在外面靠雨水淋净手上铁锈,以为他脑子搭错了弦。江楚用钥匙敲了敲门锁,赵昱凑过去一看,钥匙与门锁的鲜明对比,让他明白了事情的蹊跷处。

    俩人环视一遍屋内,屋角的蛛网像是钩织着阴谋,莫名的诡异感从心底悄然而生。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咳嗽,赵昱闻声抽出腰间长剑,剑上寒芒顺着剑柄延伸至剑尖,直指身后的人。

    是一老人。

    “哎呦哟!少侠这是做什么,我这把老骨头可遭不住这个。”

    “冒犯了,老人家”赵昱收回了剑。

    “呃……我是这个村的村长,代知县传话,我们县长听闻二位到来,想见你们二位,老头子我找遍了村子才找到这里来,劳烦二位大人跟我走一趟吧!”村长语气听上去很是着急。

    “我们才刚到村子不久,你们知县就知道了,上辈子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江楚把长剑夹在肩膀与门框中间,免得弄脏衣服,慵懒的倚在上面,放空着眼看着门外细雨绵绵。

    “这,这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恳求二位跟我走一趟!你们不去,我们这一个村子怕是都活不了了!”村长急得抖着手。

    “照您的意思,我们不去,这一个村子都要枉死?”

    “是啊!”

    “荒唐——老人家,这村子前面可是有座城?”

    “是啊。”

    “若是能弄到通关文牒,倒是省去不少麻烦,这知县见见也无妨。”赵昱把俩人衣服取来,先凑活着穿。

    江楚弯腰拾起门边倒着的老伞,撑开就着雨水洗洗了伞面,甩干净水珠,看向村长:“劳烦您老带路。”

    ……

    没了大雨,伞具倒是有些累赘,夕阳在丛云中挤出一角,宣告着时辰已晚。

    三人已行至县衙,风景与村庄慌败截然不同,守兵,护卫森严有序,没有任何破败迹象。三人一门一堂的过,行至正堂前,向里望去,“回避”与“肃静”直直撞入眼中,视线上移,“明镜高悬”高挂。

    “明镜高悬”下一壁画,是松鹤竹林,画前知县伏在桌案上,手撑着脑袋,两边县丞主簿,一个不少。堂上正有一妇人与孩童被问审,呜咽的哭腔中依稀可以辨别出话:“求求大人,孩子是无辜的,放过孩子!”

    江楚的目光死死锁住了妇人腰间的木牌。知县耳朵根本不进妇人的哀求,抬眼看到了江楚三人,惊堂木一拍,

    “拖下去,打入牢狱,退堂!”说罢起身招呼江楚、赵昱。二人登上堂去,与被拖走的妇人、孩子对了一眼,村长欲跟上,知县盯了他一眼,一挥手,他赔笑着点头,弯腰退在一旁。

    “二位,是初到我们县吧——你们都先下去!来二位,请坐。”知县见二人落座,自己也一屁股落下,脸上堆笑着,

    “二位公子怎么称呼?”

    “我等不过寻常百姓,名姓不足道。知县大人请我们来,所谓何事?”赵昱余光看了眼江楚,见他没有任何要出声的动静,只能自己劳心跟知县说道。

    他请江楚来,没想到他是手也不想动,嘴也不想动。

    江楚确实是手也不想动,嘴也不想动,他自从下了山整个人都很慵懒,骑个马都恨不能把自己挂在马上,好免了牵绳的繁琐。

    但要说江楚进了县衙不想说话是因为慵懒,那还真是冤枉了。江楚自从进了这县衙,右手腕像被针扎一般的刺痛感就没停过。

    “诶,此言差矣!不是我找你们有事,而是你们找我有事,不对吗?”

    赵昱心中一惊,随后立马平复,缓缓道,

    “我等从云理一路而来,听说前面有个城,怕是得劳烦请知县开个公验。我等感激不尽。”

    “我道是什么,原来只为公验。好说,好说,只不过……”知县盯着二人上下打量,恨不能在他们脸上刮点油下来。

    江楚逐渐缓过来了手腕传来的刺痛感,回过神打量了一番知县,发现这人明明面相端正,却有股道不出的诡异。

    “只不过,我看二位行装,可不像是普通人家,你们说,哪有人白白帮忙做事呢?”知县摸索着下巴,捏出一抹狡邪的笑容。

    赵昱看了眼江楚,对上他眼睛,什么都读不出来,索性自己做决定:“知县大人所想,我们意会,放心,这个不是问题。”

    “哈哈哈哈好,二位回去静候,这通关文牒弄好之后,我会派人送到二人手上。”

    “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江楚盯着惊堂木,突然抬眼道。

    “哦?尽管讲来!”

    “方才问审的妇人与孩童,可否交于在下处理。”

    “这……这是为何?”知县表情微变。

    “这妇人往年与我不共戴天的恩怨,一直不得报,今日总算是撞见。入了县衙牢狱,在我手里,都是死,何不由在下代为效劳?”江楚见知县还是犹豫,“价钱翻倍。”

    赵昱内心:“不花你的钱是吧!”

    “啊哈哈哈,一言为定!来人!把刚才那对母女带出来!”知县起身,舔着嘴唇,笑容更甚。

    “夫君~你怎么还不退堂,奴家等你等的心焦呢。”堂后走出一女子,服饰艳丽,金银首饰一样不落。

    这女子一出,江楚手腕上的刺痛感更甚,连忙起身拱手道:“在下身体不适,不再多留,这就回去准备,先行告辞。”赵昱一同起身拱手辞去。

    村长跟着俩人再次一门一堂的穿过,知县却跟着大声叫住他们,

    “二位,你们好像忘了什么。”说罢把那对母子往前一推,“走的这么急,仇都不报了?”

    “身子不适走的急,多谢大人了。”江楚一把上前扯住妇人的衣服,妇人一个踉跄,却被江楚有意无意的扶住腰侧,稳住了身形,“三年了,终于落入了我手中,我要你跟你的儿子生不如死!”

    江楚脸上难得的挂上了表情。

    “大人饶命!当年是我们不好,都是我们的错,求你,求你放了我儿子!”妇人紧紧抱住孩子。

    江楚把她往前一扔,连同孩子一把推去。妇人摔倒在地,被江楚拔出的剑从后架在脖子子上。妇人不敢再多动弹,孩子脸上早是晴天霹雳,往他母亲怀里钻。

    知县宛如看戏一般,津津有味,手指摸索着上扬的嘴角,转身而去。

    ……

    五人出了县衙,江楚问了村长的明确住址,让他先行回去,回身看着空荡的街道,只有枯树立着乌鸦,眉目再次舒展开,卸了面上的表情,转身对着母女拱手,

    “方才情况特殊,在下出言无状,举止冒犯,望夫人原谅。”

    “哪里!少侠出手搭救,应该是我们感谢你才是!小虎,快来谢谢这位少侠!”

    “我不要,他是坏蛋!”孩子嘴一撅,怒目圆睁,窜到赵昱身旁。

    “孩子不经事,少侠莫怪。”

    “无妨,方才多亏夫人机敏,意会在下暗示,不然怕是没这么容易脱身。”

    妇人拿下腰间木牌,摸索着它上面的花纹,

    “少侠认得它对吗?”

    “家父麾下神行军专有身牌,再熟悉不过。神行军陪家父出生入死,其至亲,不可不救。”

    这神行军还是从江楚他爷爷那辈拉建起来的,是从黎家军中精挑细选出最好的马兵,配与最好的马匹与最精良的轻装,只要上阵便如一柄长剑,瞬间就可撕裂敌军的防线。

    “家父……你是黎将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