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宗遗迹入口外,张元敬和刘镇雄及几名厚土宗筑基修士正在等待。遗迹开放时间为二十日,这已是最后一日。此前,玄天宗除周玉明外的七名炼气弟子均已出来,四人受伤。厚土宗炼气弟子归者二十六人,十人受伤,四人未归。
刘镇雄数次抬头看着日头,露出焦急的神情:“张道友,我们再等一等,若贵派弟子仍无踪影,我便遣人进去搜寻,无论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张元敬也是微微诧异,这次来的八人,周玉明即便不是最强的一个,也算其中的佼佼者,其余几人皆能安全归来,他为何会出现意外?
“无妨,既然是试炼,就会有危险,否则岂不形同儿戏。他要是真死在里边,那也是学艺不精,没什么好说的。”
“哎,多谢张道友宽宥,无论如何,我都会给道友一个交代的。”刘镇雄连连拱手,以示歉意。
说话间,一个身着白袍的俊朗年轻修士从遗迹中冲出,他看到门口人影闪动,略有吃惊,待看清张元敬也在其中,脚下发力,迅速掠了过来,躬身施礼说道:“弟子周玉明见过张师叔,见过刘掌门。”
“哦,是周,周师侄啊!”刘镇雄自打看清从遗迹中出现的人是周玉明,便有些愣神。他原想着,如果确定周玉明陨落,就拉着张元敬进入遗迹内检查,从而“发现”魔宗修士的蛛丝马迹。
张元敬甚为高兴,笑道:“不错,没有受伤,看来游刃有余啊!收获怎样?”
周玉明低头答道:“弟子机缘一般,收获了一些灵草,得了几块灵金,差强人意吧。”
张元敬一摆手,笑骂道:“嗯,收获不错啦,总不能把刘掌门他们辛辛苦苦培育的灵物全都搬空吧!”
一旁的刘镇雄已经恢复如常,跟着笑道:“搬空了也无妨,就怕周师侄他们眼界高,看不上这些东西!”
说完,他转头对身后一名浓眉大脸的筑基修士说道:“赵师弟,多去几个人,搜寻一下未归的弟子。各处都仔细检查一遍,不要有人员遗漏。”
待那人点了数人离去,刘镇雄又对张元敬说道:“张道友,贵派弟子既然聚齐,便先回客房吧,也好让几位受伤的高足尽快疗伤。”
张元敬怎肯这般失礼,连连摇头说不可,一定要等到厚土宗弟子全部出来。
天色渐暗,日头早已落到山峰之后,只有几缕斜阳穿过群山缝隙,落在张元敬身后。晚风轻拂,带来些许凉意。
秘境开启时间已过,那四名厚土宗弟子仍未出现,多半是陨落了。
“弊派弟子不成器,劳烦张道友久候。请先回客房歇息吧!”刘镇雄见天色已晚,实无等待下去的必要,便示意一名筑基修士引着张元敬等人先行离开。
张元敬虽然见事不敏,也知此时不宜再守在此处。毕竟,那四名陨落的厚土宗弟子,也可能有人是命丧玄天宗弟子之手的。
约莫三个时辰后,几名筑基修士带着十几名炼气弟子从遗迹中出来。其中一名筑基修士走上前来,附耳对刘镇雄说了几句话。
“不见了?”
“嗯,没有找到尸体!”
“有没有可能是被启灵期妖兽吃掉了?”
“除了那只飞天灵狗的地盘,其余几只启灵期妖兽附近,并无战斗的痕迹。”
“有没有人看到他自秘境中出来?”
“这个,前几日秘境入口处只有五名炼气弟子值守。那人毕竟是个筑基修士,他若是有心算无心,炼气弟子肯定发现不了。”
“哼,这么紧要的关头,值守的筑基执事还偷奸耍滑!”
“掌门无需多虑,反正有能力杀掉飞天灵狗、取走书册的,只有那人。”
在厚土宗盘桓月余,待所有弟子伤愈后,张元敬便辞别刘镇雄等人,带着八名炼气弟子和中途捡来的霍小凯启程回山。
这一月中,他勤修厚土养气诀,进境甚速。比照厚土行气诀所定标准,当厚土之力第一次充盈丹田时,便算是第一层大成。此后,每突破一层,灵力都会压缩数倍,再次充盈丹田,便可再进一层。一月苦修,他的厚土养气诀已经突破至第二层。前四层功法,只属于炼气境界,他一个筑基修士习练,自是快若轻舟。
返程途中,张元敬将操控御风车的事交与周玉明,两耳不闻身外事,一心只修厚土功。回到山门时,厚土养气诀突破至第三层,厚土之力又精纯了数倍。
厚土养气诀到了第三层,便可参考厚土行气诀,修行一门保命之法,名曰土遁术。不少高品质土属性功法皆有土遁之术,不过通常要到结丹境界以上才能习练。玄天宗的黄龙凝气诀便是如此。这厚土行气诀第三层,不过相当于炼气期实力,一旦练成,就能修习土遁术,可见此功法之神奇。
实际上,炼气期的土遁术,只是一种土中藏匿之法,并不能在土中遁行。不过,在面对未曾生出神识的筑基中期以下修士时,绝对是保命神术。若是到了筑基境界,便可在土中下潜十余丈,并能在土中缓慢遁行。
张元敬向来对保命之法最为看重,得此神术,自是欣喜若狂,专心参悟。
二十几日时间匆匆而过,众人顺利抵达坐落在天阙山北部的外院总部,位于翠云峰的乾元殿。张元敬留下周玉明和霍小凯,遣散其余七人,便带两人前去寻专门负责分派新入门弟子事宜的筑基执事,为霍小凯办理登记手续和分院事宜。
外门七十二峰,每峰有三名筑基修士坐镇,作为管理、教授炼气弟子的峰主和副峰主。同时,配有不同数量的炼气执事、凡人杂役等。炼气弟子进入外门登记后,将会随机分到这七十二峰,随峰主和副峰主修行,并接受任务,服务宗门。
“张师叔,我在凌霄峰修行,您只管将小凯安排到凌霄峰,我一定会照顾好他。”周玉明见张元敬留下自己陪霍小凯办理入门事宜,马上猜到了他的用意。
张元敬笑道:“我正有此意。当年,我入玄天外院时,也是四岁,真是太小了,没人照顾,总是被大几岁的孩子欺负,生活也是一团糟。”
“是啊,弟子入外院时是六岁,比您那时大两岁,但也不能独立生活,负责照顾的杂役都是一些粗手粗脚的乡下汉子,每日就管吃饭、洗衣、打扫什么的,不给洗澡,不帮穿衣,衣服破了也不会补。”周玉明附和地说道。
张元敬思绪穿梭,幼时点点,悄然浮现脑海。他伸手抚了抚霍小凯的脑袋,柔声说道:“孩子,为你办完入门手续后,你就要一个人去凌霄峰生活、修炼了。刚才你周师兄的话,你也听到了。很多事情,都要靠自己,要尽快学会独立生活。确实有困难,就去找周师兄。”
霍小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却紧紧抓住张元敬的衣襟不放。
负责分派事宜的筑基执事名叫候元霖,是个壮硕的中年人,看起来年岁不大,筑基初期的修为。此人张元敬倒也认识,是涂天渊的弟子,向来低调,但天赋甚高,极具潜力。
玄天宗对外门弟子的收录是极其严格的,即使是结丹长老推荐,也必须要过得三关才可。一曰清白关,即身世清白,有人作保;一曰身体关,必为肢体健全者,方可收录,盖因身体残缺之辈,不可修习玄天心法;一曰根骨关,必有灵根,且灵根属性少于三灵根,头脑聪慧者。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通融,当年张元敬便不能说是头脑聪慧,但由于是当时的元婴首徒齐天相所荐,便留了下来。
侯元霖之师涂天渊是个独来独往的人,故而这侯元霖也是如此。他与张元敬无甚交情,自然不会在审查三关时放水,对身世关查得尤其严格。张元敬将路遇蛇妖作乱、焚毁村庄之事叙说一遍,侯元霖奋笔疾书,不时提问。待张元敬讲完,又问周玉明,周玉明便把张元敬命炼气弟子救治村民、自己如何发现霍小凯的事详述一遍,与张元敬所讲环环相扣、完全一致,侯元霖也是反复提问,并一一记下。
张元敬顿感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不耐烦地问道:“候师弟,如何啊,没问题吧!”
侯元霖低头审校文字,头也不抬地说:“目前没什么问题,可先考核余下两关。通过后,办理入门登记和分院手续,之后我还要找其余七名炼气弟子核实。”
“还要核实!哼!”张元敬怒哼一声,“候师弟,你办理登记一向都是如此严格吗?”
侯元霖这才抬起头来,认真地看了张元敬一眼,随即一脸平静地说道:“武掌门十年前便已下令,接收外门弟子,必须严审出身,凡不能查清来历者,资质再好也不收。”
“有这回事?”张元敬下意识转头去看周玉明。
周玉明一个炼气弟子,哪里会知道这些,当即摇头说不知道。
“哦,既然这样,那该怎么审就怎么审吧。”张元敬也意识到问错了人,只好把一口邪火憋了回去,心中郁闷不已。
或许是看到张元敬怒容满面,或许是严格审查只针对身世关,侯元霖对后两关审得很快,尤其是测资质时,还点头称赞了霍小凯几句,倒让张元敬气消了不少。
随后,分派去向时,侯元霖也没有为难,爽快地按照张元敬的要求,将霍小凯分去凌霄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