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人情世故
我真不想当奸臣正文卷第261章人情世故原来，严世番就在自己隔壁？</br> 范离暗暗记下，又忍不住赞叹薛素素的聪慧。</br> 严世番官居工部尚书，乃正二品高官。</br> 她却只称呼‘严公子’，刻意抹去官身，是为严世番出现在烟波画舫寻一个合适身份。</br> 毕竟，大明一向严禁官员出入风月场。</br> “哼！”</br> 又一个雅间里，传出男人不快的声音。</br> “好大的口气！”</br> “收了这漫天风雪？”</br> “某人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渡劫成仙，有偷天换日之能吧？”</br> 范离听得暗暗咋舌，心说谁这么大胆，敢公然与严世番呛声？</br> 他略一思索，很快就猜到了那人的身份。</br> 今晚可能出席义卖会的宾客中，唯有一人，有资格与严世番唱对台戏。</br> “徐璠，你他娘的闭嘴吧！”</br> “说什么偷天换日，想诱骗老子掉坑，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是吧？”</br> “在咱大明，谁是天，谁是日？”</br> “我严世番只有些许哄薛大家开心的本事，怎可能偷天换日？”</br> “真要说偷天换日，那也是你老子，三更半夜偷摸出去，对着昏迷不醒的某人三跪九叩，那才是妄想偷天换日！”</br> 好口才！</br> 范离听得差点拍掌叫好。</br> 别看严世番言语粗鄙，却是句句占理，用含糊不清的高层隐秘，瞬间让徐璠全家都陷入被动。</br> 在场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不久前，徐阶夜入太子府，还因为此事触怒了嘉靖帝。</br> 严世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打在了徐家的七寸上！</br> 徐璠所在的雅间，果然立刻陷入沉默。</br> 许久，才传出一阵砸东西的声音。</br> 范离看了看自己雅间的民窑青花瓷，估摸着徐璠已经把他雅间的那樽砸烂了。</br> “哈哈哈哈！”</br> 严世番的雅间里，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br> 这时，台上的薛素素开口了。</br> “今晚义卖，每一位到场的宾客都是素素的朋友，也都是素素尊敬的大善之人。”</br> “为了阵亡将士的遗孀能安稳过冬，素素斗胆建议，义卖会现在就开始吧？”</br> 她将分寸拿捏得极好，顺利揭过两位公子的恶斗。</br> 画舫内，悠悠丝竹声再起，却不喧宾夺主。</br> 在优美的琴曲声中，薛素素‘拿’出了第一件义卖品。</br> “这第一件义卖品，便由素素抛砖引玉。”</br> 她话音落下，便有人用托盘端来一物。</br> 范离看得直摇头。</br> 那托盘上，居然是一张女人的绣帕。</br> 看针线，手艺竟是十分的平庸。</br> 绣帕上的图案，应该是鸳鸯戏水的和合寓意。</br> 可惜，鸳鸯绣得十分笨拙，倒像两只肥鸭。</br> 薛素素笑道：“素素笨拙，一向不善女红，初学针线，秀了这幅《鸳鸯帕》。哪位贵客愿意收藏，素素感激不尽。”</br> 范离正嘀咕着，如此粗陋之物，谁会稀罕？</br> 可没想到，刚开始竞拍，价格就飙疯了。</br> “起拍价，一两纹银。”</br> “我出一百两！”</br> “我出一千两！”</br> “我出五千两！”</br> “我出一万两！”</br> 范离目瞪口呆。</br> 虽说一万两对他而言，如同九牛一毛而已。</br> 但大明物价，哪怕是专业绣娘织出的绣帕，如此小小一方巾，几文钱就能买到，何须万两白银？</br> 这时，范离听见大堂宾客席中，有熟客小声分析着。</br> “薛大家乃是秦淮河第一琴棋书画大家，却从不碰女红。”</br> “这块绣帕，恐怕是薛大家此生唯一作品。”</br> “若能顺利收藏，其价值简直无法估量！”</br> 范离闻言，哑然失笑。</br> 好吧，竟还是个物以稀为贵的玩意儿？</br> 没一会功夫，绣帕的价格便被炒到了三万两白银。</br> “三万两！”</br> “伯伦楼张公子，恭喜！”</br> 范离知道，伯伦楼是大明京城老字号的酒楼。</br> 主人姓张，传闻先祖是帮厨出身，凭着勤学苦练成为一代名厨，而后创立伯伦楼，成为大明百年老店。</br> 他不由得摇头叹息。</br> 当年的张大厨若是知道，自己后世子孙为讨好妓女一掷千金，是否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br> “多谢张公子慷慨，素素为公子献上此帕。”</br> 薛素素莞尔一笑，亲自捧着托盘，款款走到那位张公子身边，将绣帕塞入对方衣领中。</br> 她的动作温柔甜腻，浑然天成，全无做作之态，却又旖旎暧昧非常。</br> 张公子显然对薛素素极为痴情，在与花魁近距离接触时，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脸上只剩痴痴的傻笑。</br> 真不愧是花魁！</br> 范离在心中赞了一句。</br> “第二件义卖品，素素要再次感谢严公子。”</br> “世人皆知，严阁老乃当世书法大家，一代儒修。”</br> “严公子为本次义卖，特请来严阁老的墨宝一幅。”</br> 薛素素说着，在台上徐徐展开一个卷轴。</br> 顷刻间，浩然气冲出纸面，纵贯全场，灵气飘逸！</br> 一个硕大的‘忠’字跃然纸上！</br> “严阁老亲笔墨宝，《忠》字，起拍价一千两。”</br> 范离心中真是佩服啊！</br> 严嵩，严世番，这对父子实在有手段。</br> 这场义卖会，是冲着让宾客们掏腰包来的。</br> 可是，严世番却拿出了义卖品？</br> 如此一来，在接下来的义卖中，他就有理由一毛不拔。</br> 毕竟，他已经贡献过了！</br> 偏偏严世番的义卖品，居然是他老爹的字？</br> 这玩意，说一字千金也行，说一文不值也行。</br> 总之，严世番几乎零成本参加这次义卖会，但若严嵩的字卖出高价，严世番却能赚足名声！</br> 好算盘！</br> 好买卖！</br> 范离再看那副《忠》字，心说严嵩也是个老狐狸。</br> 世人皆知严嵩的人品，乃是大明千年难遇的奸佞之臣。</br> 偏偏他不与你论善恶，只表忠心？</br> 奸佞之臣又如何？</br> 老夫忠于陛下！</br> 今晚过后，谁不知严阁老的《忠》字墨宝，曾在烟波画舫上为无数将士遗孀赚取抚慰金？</br> 流拍？</br> 这却绝不可能。</br> 严党遍布朝野，甚至不用严世番暗示，就有无数严党分子会主动掏腰包，买下这幅字。</br> 所以，严嵩的墨宝一亮相，今晚就注定赚足了名利！</br> “我出一万两，求购首辅大人墨宝！”</br> “呸！区区一万两，也想请回首辅墨宝？本官……咳咳，本人出五万两！”</br> “我出十万两白银！”</br> 最后，一锤定音，价格停在了七十五万两的高位！</br> 薛素素亲自捧着卷轴，来到一位腰圆体宽的男子面前。</br> 只看这体型，俨然官场中人。</br> 那人收下《忠》字，却对薛素素没什么兴趣，反而一脸讨好冲着严世番所在的雅间拱手作揖。</br> 范离心说，果然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br> 薛素素一代花魁，但也并不能吸引这世上所有男人，甚至是眼前这位庸俗至极的男人。</br> 隔壁雅间，也传出仅有范离能听见的低语声。</br> “小阁老，此人名叫赵文华，嘉靖八年进士，现任刑部主事，他想追随小阁老，在工部谋一份差事。”</br> “嗯……七十五万两买老头子的一幅字？够意思！”</br> “传话下去，我准他工部侍郎之职。”</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