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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老家伙,有点本事

    简单吃完晚饭,九斤和蔡兴爬上最近的山顶。

    护卫队呆在这里已经没什么意义,若就此返回,蔡兴会在很长时间内抬不起头来。

    第一次单独办差,就把人丢了,还无处可寻,这在九斤的几个发小兄弟中,还是头一回。

    看着山下营地中点点篝火,在这寒风中苦熬了两个月的百人队也到了极限。

    九斤说:“天亮之前你们就出发,李东那里需要人手,还是那句话,大武镇若是官军袭扰,由赵知县出面。

    遇到叛军攻击,由宋先生决断,要打就打出名头,用关中响马的旗号,不仅下手要狠,更要打的无人敢窥伺。”

    蔡兴知道九斤给自己铺路,躬身施礼道:“此番若不闯出名头,蔡兴绝不回来见您。”

    “回来还是要回来的,毕竟六师兄那里,缺个切菜刷碗的伙计。”

    蔡兴挠挠头,俩兄弟哈哈哈大笑起来,蔡兴说:“李东搭小就要做千户官,我就争取做副千户。”

    “有志气,好好练箭,再带出百十骑神箭手,就让你独领一营。”

    第二天微明时分,蔡兴率百人队西进,前往大武镇加入李东的马队。

    九斤,金毛和巴彦进了西山,找到处山洞,暂时安顿下来。

    领路的无名白李春快五十岁,顶着一头白发跑进跑出扛粮背水。

    九斤问:“领完路你的任务就完成啦,给你的赏银够你花个三年五载,别忙活啦,再闪着腰就亏大了。”

    李春放下水壶,跪地回禀:“奴婢乃光宗东宫时总管,无端被驱赶出宫,流落到此。

    别看奴婢老迈,但端茶倒水,打听消息,京城四角旮旯奴婢熟的很,恳请小爷收留。”

    “这还真是瞌睡来枕头,小爷如何信你?”

    “小爷来到西山,必为一人而来。”

    “为谁?”

    “飞天鹞子吴青峰。”

    “吴青峰?”

    “吴青峰是万历爷身边,最后一个带刀侍卫,万历爷殡天后,吴青峰失去踪迹,最近他又出现了,他却不知,奴婢一直在看着他。”

    “你起来吧,坐下说话。”

    巴彦点起篝火,山洞中渐渐有了暖意,篝火上吊着的铁锅中,熬着米粥,很快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九斤看了眼头发灰白,满脸褶皱的李春说:“御前带刀侍卫,皆是万人敌,怎会任你窥伺?”

    “回小爷话,吴青峰两大绝技,一是梯云纵,宝塔飞檐,门楼城墙皆如履平地。

    第二个绝技,是幻影刀,他的刀在袖子里,人们看到的,永远是刀的影子。

    这个老东西至少八十多岁,却依然高来高去,但奴婢也有个绝技,隐身。”

    说着起身道:“小爷看仔细,奴婢要藏啦。”

    说完走到岩壁的凹陷处,松开袖子处的麻绳,宽大的袍袖垂下,很快将整个人盖住。

    李春卷缩成一团,隐身在凹槽内,原本灰色的袍子泛着褐色斑点,与石壁颜色有七八分相似。

    九斤凝神细听,才能探查到那细若游丝的呼吸,更为奇特的,他连身上的气味也隐藏了起来。

    虽说瞒不过金毛的鼻子,但若不是提前知晓,就是九斤也要被他瞒过去。

    正要让他起来,金毛和巴彦同时站起身,巴彦的手攥紧刀把,躬身朝向洞口。

    九斤摆手,站起身说:“你们都别动,小爷出去会会这高人。”

    走出山洞,三十步外一处岩石上,站立着一个瘦小的身躯,皎洁的月光下,散开的银发随寒风飞舞,身上的青布棉袍空荡荡如同挂在木棍上。

    九斤笑道:“一把年纪啦,大冷天不在热炕上打盹,跑进荒山还站在石头上,你有多想不开才能干这事儿?”

    “果然仪表堂堂,气度斐然,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子,跟老夫走吧。”

    “你看看你,脑袋烧糊了吧,大晚上的乱认亲戚,该吃药啦。”

    “油嘴滑舌,听说你有些本事,施展出来吧。”

    随着话音,这老者抽出两把短刀,双腿微曲躬身起跳,如抛石车抛出的石头,旋转着向九斤扑来。两柄短刀泛着蓝光,绚化出道道幻影。

    九斤看的清老者的所有动作,不代表别人也能看清。

    九斤身后平地卷起风沙,一个粗矮的身躯,一道匹炼般的刀光,携风带雷对老者翻滚而来的躯干直劈下来。

    老者双眼一瞪,呵道:“来的好,”右手刀猛地探出一尺,将劈来的砍刀拨开,身躯向左翻滚,左手刀探出直捅巴彦的脖子。

    巴彦前冲的惯性,加上老者出刀的速度,那散发着蓝光的刀刃,迅疾来到巴彦脖子的皮肤处。

    巴彦下意识的说道‘完了’,一道罡风划过,‘嘭’的声,老者就被一柄宝剑拍飞出去。

    九斤伸手抓住巴彦,向老头跌落的山坡扔了过去,嘱咐着:“留他活口,带回来。”

    九斤来到老者站立的那块大石旁,搜过附近石缝草丛,毫无收获。

    巴彦提着老者回到大石旁,看着巴彦一瘸一拐,九斤问:“崴着脚?”

    “他当时挂在树杈上,我以为没气了,过去就伸手抓,谁想到他竟弹起来,差点把我撞山沟里,我的脚卡在石缝里,侥幸捡条命。”

    说完把老者向地上一扔,‘咔嚓’声不知断了几根肋骨,老者紧咬牙关,愣是没发出声响。

    九斤看他并无大碍,想给他根烟聊聊天,老者头不抬眼不睁,九斤闹个没趣,只好自己点上抽了口说:“老家伙,有点本事。”

    金毛和李春来到近前,李春看着萎靡不振的老者,端详了一阵说:“错不了,就是他,飞天鹞子吴青峰。”

    老者大吃一惊,睁大老眼死死盯着李春。

    李春蹲到他面前,嘿嘿嘿开心笑着说:“我进宫的时候,你就是老祖宗啦,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个样子,居然没什么变化。”

    吴青峰恨恨的说道:“你个倭寇,端的是命大。”

    “托您的福,奴婢且死不了呐,那么多的皇子公主,都在等着你,奴婢又怎敢死。”

    “狗奴才,和你的贱胚主子一样,活死人罢了。”

    九斤听他如此恶毒骂人,伸手抚住他的后背,一股浩然内力直入吴青峰丹田。

    吴青峰惊愕的看着九斤,嘴角渗出血液不为所动,气田已破,再无恢复功力可能。

    吴青峰喃喃道:“正阳功传人,正阳功传人,为何是你,天理何在啊。”

    九斤连点他七大命穴,将断裂的骨骼接续,用木棍木条稳固包扎,一直忙活了两刻钟。

    回到山洞,吴青峰吃了碗粥后沉沉睡去,没了气海丹田,吴青峰就是一个普通老人,原本灰白斑驳的头发,已经皓白如雪。

    李春咬牙切齿的说:“小爷,您不该帮他,应该让他尝尽人间苦楚,受尽百般折磨。”

    九斤拍拍他肩膀说:“杀人易,诛心难,散了他毕生功力,他已生无可恋了。”

    李春叹口气,给九斤盛上粥,众人谁都没言语,各自吃着饭想着心事。

    第二天,吴青峰已经精神许多,九斤给他吃了气血丹,检查完了他的伤势,来到洞口,看着喷薄而出朝阳,思索着自己的身世。

    很多时候,自己一直在躲避这个问题,从来不愿思索自己的父母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道观。

    老道和师姑们,师兄、常义他们,这些人才是自己的亲人。

    那些知道自己身世,想尽办法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无一不是各有心思。

    那个神秘的神箭手,能够以气御箭,这位叫吴青峰的老者,重伤之余仍然能固收丹田,这些人都是罕见的万人敌。

    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守住北海新村,守住牛头山,守住青云观。

    攀鹰嘴峰观朝霞满天,渡龙嘴湾赏浩渺云烟,潜入海底石礁,捕捉极品海珍,为自己在意的人,做一顿可口的海鲜盛宴,人生足矣。

    为什么一再有人出现在身边,不停的揭开自己身世的一角,让自己循着他们设定好的路线,去探寻本不快乐的过往,去承担了无生趣的信念。

    很多的线索,太多的暗示,都被自己抛却。

    创建北海新村,布局大武镇,就是为了守望相助,当这两支马队足矣震慑所有窥伺之人时,自己才算真正守住一方水土,一方人。

    这就是黑白之世留下的气,暗夜之中的一盏灯,乱世混沌的一片晴天,虽然只有巴掌大,却已经足够。

    一连几天,九斤都是查看吴青峰的伤势,然后坐在山洞外的岩石上,迎着凛冽的寒风打坐。

    不问吴青峰一字一句,不理会渺无音讯的大师姑,因为九斤知道,大师姑并无生命之忧。

    大师姑知道自己许多事情,在得知有神秘高手暗中保护自己时,依然没对自己说任何事。

    既然不愿说,自己何必问,大师姑守着师傅,一家人在暖房包饺子,这种生活,还有什么苛求。

    九斤每天的打坐,让巴彦和金毛都变得沉闷,金毛每天夜里,都在方圆几十里的山间奔嚎。

    巴彦露着两条扎实臂膀,每天在寒风中进行上万次的劈砍,直到大汗淋漓才歇。

    当远处传来鞭炮声,山村边的坟茔开始有人培土祭扫时,拄着拐杖的吴青峰终于走出山洞,开始指点巴彦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