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特点点头，没有立即下诊断，只是将华严的病情描述记录之后，才开口。
“单凭你的描述，我暂无法确定病因，这样。”
“既然你说只有睡着时，脑海里会出现声音，不如现在让你进入睡眠状态，复现一下病情，帮助确诊。”
华严犹豫了点点头。
反正脑海里的声音只有他自己知道，应该不会暴露他能听到别人想法的事。
华严瞬间的犹豫，同样被纳特看在眼里，她可以百分百确定，关于病情方面，华严绝对隐瞒了什么。
不过，此时纳特也不确定，华严说的病情究竟是来源于黑幕的影响，还是他重伤的后遗症。
眼下，联区派来的人就在阿尔法城，研究所无法给予她过多的帮助，她也无法使用实验室的设备，只能暂时进行初步分析。
等联区特派走了之后，再找机会将华严带回研究所，借助精神麻醉药物，让他吐露刻意隐瞒的真相。
很快，生物舱内释放了睡眠气体，本就疲惫不堪的华严丝毫没有抵抗，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坐在荧幕前的纳特仔细盯着脑电图，并将该板块在屏幕中放大，准备进行记录。
随着华严昏睡过去，脑电波动的峰值越来越平缓，频率也越来越低，代表各种型号的脑电波均在低频区间浮动。
就在此时，七根代表着各型的脑波小幅震荡起来，不过，震荡频率依旧在合理且偏低的区间内。
纳特一怔，眉头锁紧。
从数据来看，华严睡觉时脑波一切正常。
经过麻醉进行深度睡眠的华严可能会出现记忆重放、做梦等现象，脑波再次出现小范围浮动属于正常现象。
可透过监视屏幕，他能看到华严眉头皱起，脸上露出烦躁的情绪。
也就是说，此刻的华严正在经受他所说的，脑袋里有其他声音的情况。
有没有可能华严的病只是记忆重现和做梦，只是他以前没有经历过此现象而已。
当然，很少人会一进入深度睡眠就会做梦，睡眠与做梦并非充分必要的关系。
只是，华严才经过重伤、死亡，以及黑幕遭遇，没有失忆的他势必会造成一定的心理阴影。
这种病称为应激性创伤后遗症，会对病人的心理和大脑造成非常严重的无形伤害。
刚才她没有提前打开生物舱内部的辅助灯，就是想试探一下华严是否出现了黑暗恐惧症，然而并没有。
这么看来，当初在野外经历的那些事情还是对华严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并在他心底留下了阴影。
只是，华严的症状并不会被黑暗环境触发，而是在深度睡眠的情况下表现明显。
他的情况很奇怪，但过去不是没有类似的案例。
寂静的环境、孤独的处境都可能是病发的诱因，毕竟华严是一个人生活。
根据纳特所掌握的知识，对华严的病情进行了一系列分析，并没有觉得他的大脑受到了外部影响而产生异变。
如果只是因为应激性创伤后遗症就冒着暴露风险将华严带回研究所进行一系列检测，有些得不偿失。
但关于大脑的事情无绝对，哪怕有一丝关于黑幕影响的可能，纳特都想抓住。
根据她的分析，是创伤后遗症的可能性占96%。
但是，经过期望结果的加权之后，哪怕有华严此症状有1%的可能是受黑幕影响，都值得劳师动众前往研究所全面检查一次。
而科学是严谨的，这也是纳特的一贯作风。
正巧，最近无法将华严带回实验室，不如先利用手头的有限条件排除其他干扰项再说。
下了决定之后，纳特便操纵生物舱，停止释放睡眠气体，等待华严自己苏醒。
此刻，昏睡的华严脸上依旧保持着烦躁的表情，只是相比刚开始的烦躁，又多了一丝迷惑
有睡眠气体影响，脑海里充斥着无数别人垃圾想法的他无法醒来，整个人就像是被囚禁在了思想牢笼，被迫接收着来自外人的各种想法。
“VIP就能插队吗？有点数的人真可恶。”
“怎么办啊，想治好孩子的病需要一大笔点数，可他是低等基因等级，将来也不会有什么成就，我要不要直接舍弃他？”
“当医生真好，又简单又赚钱，什么都由机器完成，只需要宣读结果就行了。希望我将来的孩子也能考上生物学院，毕业后当医生。”
“咦，这位医生好漂亮啊，气质也不错，正好这边排队的人，我不如预约她......咦？19-1107诊室，没错啊，为什么查不到，难不成是VIP医生？”
......
19-1107？
本来被许多人纷扰想法吵得格外烦躁的华严突然想起，这不正是纳特医生的诊室号码吗？
纳特医生是VIP医生？怪不得门口没有人排队。
华严感觉自己占了个大便宜，又感觉有些受之有愧。
当华严脑海里有自己的思绪时，他忽然感觉那些吵闹的声音其实也无所谓。
就像是他在看演唱会现场的时候，周围闹哄哄的，他不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路，并没有被其他人干扰吗？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不是在睡觉吗？为什么思想还这么活跃？
正常情况下，大脑一旦活跃起来，他应该瞬间就会脱离睡眠状态，转为意识清醒。
这也是两日来他无法睡眠的原因。
可是，现在他多了一个因为药物强制睡眠的外因，等于是思想活跃的同时，依旧无法醒来。
这种情况就很怪，一般人睡觉时，无法清醒并理智的控制自己的想法吧？
大部分时间人只能被梦境牵着走，个人意志只能改变很小一部分，甚至在清醒后，无法清楚记得做梦发生过什么。
梦境很神奇，按理说应该是一个人记忆或意识的杂糅体，但有时候却也会梦到一些从来没有见过，没有经历过的东西。
这种情况一般是对‘在意现实’的投影，与想象力有关系。
比如害怕或担心一件事，就可能会出现梦中有人始终在追着自己，而自己只能不断逃跑，至于追自己的东西和逃跑的原因都不记得。
追了一整夜，也跑了一夜，醒来后异常疲惫，甚至还有些后怕，但当回想起梦境时，又忘记发生了什么。
根据目前的研究，依旧无法从科学层面完全解析梦境的形成和意义。
但能意识清醒并自主思考的梦境，绝对没有。
咦？不对，我什么时候懂这些了？
华严思绪被疑惑取代，这些知识来自哪里？
又或者说......来自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