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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方便之门

    当晚,秦叔宝和尉迟敬德头戴光烁烁的金盔,身披龙鳞铠甲,手执金瓜钺斧,威风凛凛地把守在宫门外。孤魂野鬼见秦叔宝凤眼朝天,尉迟敬德环睛映电,两位将军浑身杀气腾腾的,兼之佛号声声,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敢前来作祟?

    李世民在甘露殿里一觉睡到天亮,感觉无比的踏实。早上起来,将两位爱将宣进殿里,传旨重赏后,满面喜悦地说:“朕自从生病以来,没有哪天能够入睡的,昨晚靠着两位将军的守护,终于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两位将军先回去好好休息,晚上还要继续麻烦两位。”

    二将谢恩而出。此后三晚,有两位爱将守护,李世民睡得都很安稳,只是泾河龙王阴魂头七天惊扰得厉害,以致李世民魂不守舍,脉弱体虚,御膳骤减,病情日益严重起来。

    太子李承乾心性不稳,国家不仅需要贤臣,也少不得良将,李世民为将来考虑,又宣长孙无忌、李靖、房玄龄、杜如晦、徐茂公、褚遂良、秦叔宝、尉迟敬德等公入殿,吩咐道:“这几天,朕虽然睡得安稳,但却要麻烦叔宝、敬德两位将军彻夜辛苦,朕于心不忍,想让丹青妙手将他俩的真容绘在殿门上面,以免他俩累坏了身体,你们看怎么样?”

    众臣依旨,赶紧选了两个会写真的,在甘露殿正门上画好两员大将,一个凤眼朝天星斗怕,一个环睛映电月光浮,两将手执金瓜斧钺,头戴彪虎金盔,身披龙鳞铠甲,护心宝镜幌祥云,狮蛮收紧扣,绣带彩霞新,果真是威势赫赫。这样一来,前殿夜间倒也平安无事。

    只是三天过去,李世民夜里又听到后殿砖瓦“乒乒乓乓”的乱响个不停。天刚蒙蒙亮,李世民紧急宣召几位心腹大臣进殿,一脸痛苦地说:“正门幸好有叔宝、敬德两位将军的画像,连日来风平浪静,只是昨晚后殿又响个不停,让朕心惊肉跳,彻夜无法入睡。你们看,怎么办好?”

    程咬金跃跃欲试地道:“要不,把我的真容画在后门上?”

    徐茂公清楚这事出不得一点差错,立即毫不客气地说:“你那三板斧,唬得住鬼?”

    长孙无忌不容置疑地道:“前门不安,由叔宝、敬德护卫;后门不安,该由魏徵守护。”

    李世民准奏。魏徵领了旨,当夜青巾抹额,玉带垂腰,脚踏乌靴,手提慧剑,圆睁两眼,侍立后门,只看哪个妖邪敢来?

    此后,虽然前后门无事,但李世民只觉身体渐重,以致卧床不起。一天,李世民让太子李承乾守在床前,命徐充容传旨,召众心腹商议殡殓后事。最后,李世民仿蜀主刘备托孤之意,当着李承乾的面,拉住丞相长孙无忌的手,叮嘱国家大事。言毕,沐浴更衣,静待黑白无常的到来。

    魏徵见状,上前手扯龙衣,恳切地说:“陛下宽心,臣有一个办法,管保让陛下化险为夷。”

    李世民闻言,有如回光返照,顿时来了精神,好奇地道:“病势已入膏肓,命悬一线,还有什么好办法?”

    魏徵:“臣为陛下写了一封信,陛下去到冥府之后,记得交给酆都判官崔珏。”

    李世民:“崔珏是谁?”

    魏徵:“崔珏是先皇殿下之臣,曾为潞州长子县令,后升礼部侍郎。再世的时候,我俩为八拜之交,情谊深厚。崔珏生前崇仙尚道,济世佑民,死后在阴司做了掌管生死文簿的酆都判官,臣与他常在梦中相见。陛下去到冥府,把臣的信交给他,他看在臣的面子上,肯定会让陛下魂灵还阳世、龙颜归帝都的。”

    闻言,李世民赶紧将信接在手中,笼入袖里,随即“瞑目而亡”。将李世民躯体放入梓宫,摆放在太极殿内后,皇子皇孙、三宫六院、两班文武、宫女太监全部举哀戴孝。

    而李世民的灵魂则轻飘飘地出了太极殿,只见上万御林军马正恭候着大驾,请唐皇出朝打猎。李世民欣然上马,率领众军忘情驰骋。正跑着跑着,眼前突见气流疾速旋转,然后似乎有一张神秘莫测的大门被突然打开了一样,李世民从马背上凌空而起,身不由己地穿门而入。可落地回头一看,根本不知道身在何方,身边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荒郊草野”之间,李世民独自徒步跋涉,“天色”似乎越来越暗,路仿佛没有尽头,到处阴森森的。李世民正迷惘不知所措之际,突闻前方有“人”热情地招呼道:“大唐皇帝,往这里来,往这里来!”

    李世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前方站着一个头顶乌纱、身着罗袍、腰围犀带、脚踏粉靴、怀揣簿册、手擎牙笏的陌生人正朝自己招着手。

    待李世民走到身边,那人跪拜路旁,恭敬地道:“臣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李世民不禁好奇地问:“这是哪里?卿远道迎接,有什么事吗?”

    那人道:“陛下穿越阴阳界门,已经来到了阴间。泾河鬼龙头七过后,在阎王殿里告状,说陛下言而无信,明明答应了设法救他,结果反误了他的性命。所以,第一殿秦广王只好唤请陛下前来,了解一下情况。微臣没能提早恭候,万望海涵!”

    还好,来的不是黑白无常,李世民故作镇定地说:“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阴间担任什么官职?”

    那人道:“微臣在世的时候,为先君驾前之臣,先任潞州长子县令,后升礼部侍郎,姓崔名珏。如今承蒙地藏菩萨垂青,在阴司担任酆都掌案判官。”

    李世民大喜,连忙上前搀起崔珏,激动地说:“有烦先生远劳了!朕的贤臣魏徵写有一封私信,让朕带给先生,真是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见面了。”

    崔珏谢恩而起,问信在哪里。李世民赶紧从袖中拿出信件,递向崔珏。崔判官躬身接住,拆封而看,只见至交在信中写道:“义弟魏徵,信中向义兄崔老先生鞠躬行礼了!回忆从前一起交游,音容笑貌如在眼前。转眼十余年过去,再也无法当面聆听义兄的教诲了。愚弟每逢节令,都会焚香烧纸、摆设蔬品祭祀义兄,也不知道你享用了没有?承蒙义兄不弃,入梦报喜,才知道我兄备受赏识,高迁判官。奈何天各一方,阴阳两隔,无法当面恭贺兄长。如今我大唐皇帝突遭不幸,愚弟料想是三曹对案,必然能与兄长相见。祈请兄长顾念你我在世时的深情厚谊,方便一二,放我陛下回归阳间,愚弟顿首,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