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宫论道的重头戏成为了三法论道,一时间,三人风头无量,无一可与之争锋。
名声既显,便当有伯乐临门,这个伯乐,是齐国的王叔,太傅齐予,他找上的人,是芥明。
天下大争之时,有李离变化在前,诸国君王无不侧目,都欲效仿,然而天下变法,其核心不过四个字,利益分配。
昔年南国变法若无郑诸手掌军权倾力支持,也怕是只能半路夭折,而今天下即使有君王立志变化,也是困难重重。
而这个伯乐,是自己来的,既没有得到齐王的任命,也未曾得到齐王的肯定,齐曾经也辉煌过,只是到了今日,难以与南抗衡。
齐予到了盛华,第一件事便是马不停蹄得赶往学宫见芥明,在学宫论道中,即使三人之学各有所长,然得到这位老太傅认可的,是芥明的法家。
听到齐予要见自己,芥明也是有些惊讶,随即便让齐予进来。
这位年已七十有余的老太傅,见到芥明,便不禁赞叹一声,眼前的芥明英武有力,气度不凡,先起身请老太傅坐下。
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一张求贤令,那赫然是龙岩布告天下的求贤令,齐予微微一笑,他此行,更有把握了。
半日后,芥明向李离辞行,随齐予从东门离开,转向东北方,驶入齐国国都,靖江城。
得此消息,赶来的南国太子只能扼腕叹息,出门时,见到了同样来此的南昂。
驿马古道上,马车缓缓驶行,芥明持笔书写,这是一个答卷,尽管有齐予的举荐,可自己还是要出一个见面礼的!
齐予静坐一旁,为了说服芥明,他费了不少功夫,齐国根基不浅,变法若成,当能与南国争锋,然芥明要的,便是齐国对他变法的支持,对此,齐予一再表明,自己会说服齐王,全面支持他。
然而这种情况,在齐予看到芥明写下的书简后,便沉默了。
其中一条,是将国中各氏族,包括君王的封地全部收归国有,分给齐国百姓。
另外一条,是废除刑不上大夫,所有人犯法,皆是平等对待。
这两条,若是强推,必然引起氏族与王室反对,国家动荡就在眼前,可以说,这两条摆在齐王面前,只怕会被当场否决。
齐予合上书简,叹了口气,芥明始终将齐予的变化看在眼里,他知道,变法怕是难了。
“先生放心,到了齐国,我必将先生举荐给王上,先生当能一展平生所学。”似是察觉到自己失态,齐予很快调整过来,再度保证。
“多谢太傅,劳烦太傅了。”芥明低头行礼,再抬头时,不见丝毫异样。
马车中,两人神色如常,言语颇欢,只是已各有各的心思,两人的对话,也少了许多味道,成了客套庸俗的场面话。
学宫中,芥明的桌案上,那张求贤令依然安安静静得躺在哪里,窗户关闭,若是没有意外,它会一直这般躺在哪里。
于此同时,离开盛华城的,还有那位争议不断的胥老夫子,他辞去了学宫祭酒的位置,开始如同儒圣一样,周游列国。
在学宫,他见过,听过了百家学说,现在,他想去走走看看,这些学说的发源,可行性。
天下人,若能读万卷书,亦能行万里路,便是幸事。
夕阳下,马车往东北而去,而一位老夫子,朝西而去。
人生的征程与道路尽管并不相同,然而路总是在脚下的,古来莫外。
而从学宫走出,或在各地的许多人,都背起了行囊,一同朝西而行,他们每个人的行囊中,都有着那张求贤令。
龙岩继位以来,内忧外患,寻天下能人共治,然而这些人都是被龙岩感动,欲投身其中的吗?
并不是,青国地域狭小,人口只有百余万,这是什么概念?战争不止,男子死伤极大,因此其中女子比例,要高过男子,再除去老人小孩和残疾,整个青国举全国之力不顾一切,也不过是三十万能够征战。
没有人看好青国,也没有人认为这求贤令是真的,他们其中大多数人,都不过是想去看一个笑话,看看那个国君的求贤令,是如何成为一张废纸空文的。
而这样的人,彼此报团,一同聚集在河西之地,于是一个以晔国名士燕徜为首,聚集了三十多位各国人士,在郑诸派出的五千天门卒保护下,从浮云关入青国,直抵旭阳城。
这五千天门卒,是这一个月以来,郑诸从军中选出,人人披三层重甲,双臂可挽硬弓,负五十支箭,手持长戈,腰悬利剑,可日行两百里。
这样一只军队,让这三十多人震撼莫名,第一次看见这支军队的南王也为其震撼,当场赐名“天门”二字,天门者,欲入我国,先过天门,这个名字,既是对这支军队的赞扬,也是信任。
此时燕徜踱步审视这每一个士卒,敬佩不已,对旁边陪同的郑诸躬身行礼,“将军这天门卒,人人非凡,无愧天门二字!”
“先生此去,有此天门卒相护,不必担心!”郑诸意气风发,满意得看着天门卒。
他一生征战,这天门卒将是他一生理念的实践,兵者,不在多而在治也。
何为治?兵者强悍,武器优良,统帅有方,即为治也!
让此军入青护人?这是赤裸裸的示威,也是赤裸裸的藐视,更将这三十多人从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他们必不为你青国所用!
“将军勿动,我等只身来此,便当只身入关,看青国敢动我等否?”燕徜洒然一笑,拒绝了郑诸的建议,其余人见状,也是纷纷附和!
“不错,我等不劳将军相送,只身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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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诸扫过众人,他知道,这些人将气节看得极重,其中虽不乏滥竽充数,见燕徜此言不得不出声呼和,可燕徜如此,他也强求不得,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便送先生到浮云关便是,如何?”
“如此甚好!”燕徜没有再拒绝,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