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丹看了新排版的报纸,虽有些简陋,但感觉还是不错的。
所谓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
急不得。
狗儿却请钟丹给他证婚,原来今儿竟然是月见的头七。
回想这几日,真是如梦一般。
狗儿相信月见的魂灵正在看着他,红嫁衣穿在在一个木偶上,和月见很像,和月见不一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拜高堂是拜的钟丹,钟丹念“夫妻”的时候有些念不下去,狗儿却老老实实对木偶拜了,钟丹方才说下去。
钟丹看着狗儿的脸,这场婚姻没有婚房,所以就在庭院中,红色的喜烛照着狗儿脸,他的眼里有的是欢欣,却没有悲哀。
钟丹说早点休息,不要太过神伤。
狗儿道:“我要陪她到天亮。”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
看着狗儿的痴,钟丹感到心有所动,出了府邸去看那条沁芳河。
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
明月照水面闪银光
依稀听得到,有人轻轻唱
多么幽静的晚上 钟丹今晚还是听见河面上飘来那首《乌鹊歌》,余音袅袅,不绝不缕。
那包含感情的声音,让这时间一下凝固成一个映像。
钟丹默默写下一首词,放在梧桐叶上,让河流冲走,那词一直流,河水的分叉口,梧桐叶依旧是飘向了大观园的方向。
...
大观园,秋爽斋。
出嫁孙绍祖的贾迎春回了趟娘家,跟她的好姐妹探春在一起。
探春看着自己这个姐姐一副黄花憔悴的样子。乍见之下竟然真有些认不出了。
也不敢说别的话,怕她伤心,只说些年少事情来,大家开心。
两姐妹依着沁芳溪下棋,你一招,我一式,既久别重逢,又杀得难解难分。
只见棋盘上疏疏落落有百十个子儿,探春早早做了一个劫,轻松下了一个白子,叫那迎春看了,却笑了一声,手一下,黑子落地。
探春一看,只见迎春落子处成了一个连环劫。
眼看探春皱眉,迎春笑道:“妹妹,我这连环劫打出,这盘棋恐怕永生永世下不完了。”
探春知道下不赢了,反而释然了,笑道:“到底是姐姐厉害。”
迎春听后笑了几声,接着又看向那沁芳溪,看着那流水,她莫名有些悲伤,那河水就像平日的委屈一般涌来,想起往日的快乐,愈发悲了,忍不住哭的呜呜咽咽,探春听了心为之伤,不由望着水面惆怅。
只见月光照耀下,一个梧桐叶携带纸张而来,
探春便动了要看上一看的心思,下溪去拿,小脚冷了个冰凉。
“妹妹,何苦来的?”迎春看着塘村下河去拿,倒是不哭了,为探春担心。
秋水寒,要是冻出病来,断然不好。
探春道:“姐姐,这河上漂来的。那就是缘分,不看看,岂不可惜。”
“你怎么知道这单是给你的?”惜春笑了一眼。
探春道:“我拿着就是我的。”说着把那纸张拿了出来,看了开头,道:“是首词嘞。”
探春越看越觉得熟悉,这字跟那钟公子那日写的好像。
钟公子的才高,只是听说和宝姐姐成了,如何是我的缘分?
旋即把词放了下去,惜春看了道:“莫非词不好?”
探春道:“很好”只是语言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惜春是个不懂诗词的,但看了纸条上面的词也叫了声好,只见上面写着: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好悲凉的心境。”惜春陷在悲伤事情里,却听探春打了一个喷嚏,不巧碰翻了棋盘。
棋子落地像下雨一样,也如同二人的心境,点点滴滴乱得很。
...
大明宫,粘杆处的掌印太监夏守忠向庆乾帝汇报工作。
庆乾帝问道:“这罗博思什么来历?”
“国子监一个书生,从小贫寒,自打读了些圣人书,就喜欢胡说起来。”
坊间天无二日这样的话很多,不过很多都是让庆乾帝还政给太上皇,说还是父死子继的好。
都是因为这个废除妖言罪的问题,庆乾帝决定整治这个事情,罗博思就是一个最好的典型。
罗博思的主意是让太上皇自我放逐,处理他,谁都说不出话来。
这个世界还真就需要这样思虑单纯的书生。
又听夏守忠道:“吕宋使团的静公公今儿去了天上居。”
“天上居?”
“南城很有名的地方,目前只知道这老板是东瀛人。”
东瀛?吕宋?
难道这两个国家有什么猫腻?
不过庆乾帝也不在意这个,他知道这次吕宋求和不光是因为战事失利,而且是因为夺嫡之争,听说这吕宋伪帝喜欢二儿子不喜欢大儿子。
立储难呐。
庆乾帝是个统治者,他知道立储从来不光光是因为个人的喜爱。
当年他能够登上皇位,还不是因为他把他大哥给斗下去了?
总之,他们有内乱,有所求,所以议和的心是很诚的,这个大局是稳得住的。
是不是有什么间谍活动,有什么勾勾搭搭,他不在乎,他的心里装着九州万方。
水至清则无鱼。
...
天上居,那位静公公唱着故乡的小曲,他是静清子的哥哥,那年跟着这位老板一起进神京朝贡的。
可到了神京,就传来了父亲被杀的消息,他开始流浪,因为不放心妹妹,所以把她安置在这里。
他当初开玩笑时候说了一句:“妹妹,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来找你,那个人会让你背《哀江南赋》的,这个人就是你的命中之人。”
其实这话也不算玩笑,当时旅居在神京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吕宋国的二皇子,当时他在做着质子,见了静清子非常喜欢,便把这事同静公公说明了。
静公公想着可能复国是个帮助,也就答应了,《哀江南赋》是他当时见过最长的文章,所以就让静清子背这个,也叮嘱老板说只有那个让他背《哀江南赋》的人才可以带她走。
现在那位昔日的质子在吕宋可以说是权力显赫了,但总也忘不了静清子,把对她的思念动爱在了静公公身上。
静公公生的是眉清目秀的,他的括约肌...
不能细说。
...
“樱花啊
樱花啊
阳春三月晴空下
一望无际樱花哟
花如云海似彩霞
芳香无比美如画
快来吧
快来吧
快来看樱花”
静公公跳舞唱着词,老板拍手哼着曲,悼念他们那失掉了的故国。
“藤野桑,请你告诉我,我的妹妹现在在哪儿?”
“静君,清子小姐现在是在崇仁坊,钟君的家里。”
“藤野桑,这么多年,辛苦了,私密马赛。”
“静君,我们不要说这些了,喝吧。”老板喝酒,眼含热泪,又站了起来,拿起剑来,舞剑唱道:“人间五十年,如梦亦如幻,有生斯有死,壮士复何憾。”
他乡如何比故乡!
这樱花不开的季节,
催熟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