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悠悠醒转时,感觉眼前天旋地转,他在雪地上躺了一会儿,然后发现,海柔尔正俯身看着他。
“这是什么情况,”他困惑地大叫,“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对方听见他开口,长吁了一口气,有好一阵子,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此外,海柔尔也没有听懂晓的问题。
“你抢了我的台词,”她对他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躺在这儿?”
“……”
终于,晓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海柔尔听到一大群女学生尖叫,说是砸死一个小伙子,然后她立刻就赶了过来。
不过,那已经是几分钟之前的事情了。
“你说……‘女学生’……”晓挠了挠头,“为什么不是……‘女同学’呢……?”
“因为,我是教员,”海柔尔回答,“伊特诺皇家学院——‘贵族礼仪’二级教师。”
“不会吧,这太离谱了,”晓吃了一惊,“你居然可以——教——礼——仪——?”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海柔尔耸了耸肩膀,“多拿一份工资,又没有什么坏处,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不,我是指……”晓想了想说,“你看起来……似乎,不那么……斯文……?”
“可是,两者并不冲突啊,”海柔尔笑了起来,“工作时认真负责,生活时轻松享受,这才是理想的人生哩!”
“受教了,”晓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你知道,校长办公室怎么走吗?”
“我可以带你去,”她回答,“此外,你可以考虑一下,回答我的问题。”
于是,他紧跟在海柔尔身后,穿过叽里呱啦的人群,又进入大厅,登上了左手边的螺旋形楼梯,他们的脚步轻而快……
“银色的、美丽的,”听完晓的描述后,海柔尔重复了一遍,“并且,自寻短见?”
“是的。”晓回答。
“符合这套描述的,可不多见,”海柔尔说,“此外,我对于‘轻生’这一说法存疑。”
“我可从来不说谎,她是真的跳了楼,”晓有些生气,“否则,我怎么会躺在那里、不省人事呢?”
他们沿着洒满午后阳光的走廊疾行,几个贵族青年在角落里高谈阔论,两人路过一扇蓝色的教室,随后向右转……
“她衣着如何,”海柔尔问,“是不是穿的很少?”
“没错,”晓伸手在膝盖上比划了一下,“是连衣裙,盖过这里多一点。”
海柔尔瞥了他一眼,那神情似乎是在说,你的洞察力,可真是够“敏锐”的。
“那还能是谁呢……”她喃喃自语,“不就是……达芙妮嘛……!”
“达芙妮,”晓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帕沃帝国第三皇女,”海柔尔回答,“全名为——‘珂莉娜·达芙妮·伊特诺’。”
“真是奇了,”晓感慨,“我以为,你会以教名称呼殿下。”
“因为我口音比较重,‘珂莉娜’读起来很拗口,”海柔尔解释道,“因此,殿下允许我叫她的中间名,”她又说,“你听,‘达—芙—妮’,多么可爱呀……”
他们停在一扇古色古香的木门前,铜制门环上雕刻的狮子栩栩如生。
“所以,”晓指了指金色的狮头,“这里就是了?”
“没错,你一个人进去吧,”海柔尔摆了摆手,“威尔伯约了我去打猎——在皇家围场……”
话音未落,她便匆匆地离开了。
“真令人惊讶,”晓暗忖,“那个呆脑瓜子,居然还会享受生活!”
晓靠近了那扇木门,伸手握住冰冷的门环,刚准备叩响时,屋内传出了一阵交谈声。
“……爵士……旧大陆……异常活跃……”一个声音说,“……伤亡比例……不断攀升……”
“……让我看……数据……”爵士回答,声音略显苍老,“……同比去年……二十七倍……天呐……”
晓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屏息凝神地捕捉着信息。
“……流放者……失踪数量……增加……”那人继续汇报,“……此外……新型兵器……出现……”
“……探索……不可终止……”爵士说,“……关于此……我会向陛……汇报……”
之后是长久的寂静,晓赶忙向后退了几步。
片刻后,一位军官打开了门,他的领口处有两条金线、四颗金星。
这套军装可不是近卫军的盔甲,而是正儿八经的边防军作战服,倒是颇有几分旧时代的韵味。
大校一副面沉似水的表情,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远了,独留下呆若木鸡的晓。
后者愣了一会儿,叩响了办公室的门,在得到“请进”的答复后,他推门而入。
室内半暗半明,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大堆仪器,其中有几件晓是认识的,例如潜望镜、口哨这类。
几幅花神的肖像挂在墙壁上,她们头戴薄纱、神秘而又美丽。
在门后边,摆放着一架机甲模型,不是晓曾经见过的“渡鸦”,而是一款全新的型号。
“哦,是你,”老人说,“好久不见,诺兰。”
莫泽尔·伊特诺坐在桌后的一张藤椅上,手中的是一杯玫瑰色的饮料,他身穿一件绿格子睡衣,外罩一件红金相见的便袍,老态龙钟却又精神抖擞,一双锐利的银色眼睛紧盯住晓的面庞。
“下午好,大人,”晓说。
“你好,年轻人,”勋爵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请坐,诺兰。”
“谢谢。”晓坐了下来。
“首先,我很抱歉,诺兰,”勋爵缓缓开口,“原本应该是由我去接待的,但怎奈事务繁忙,因此……”
至于后面的内容,晓是再清楚不过了,格雷戈殿下亲自来迎接,差点没把他们仨给吓死。
“皇储殿下的服务,是否周到,”勋爵热切地问,“这几天在皇城的生活,可有不适?”
“服务非常贴心,生活极其惬意,”晓赞叹道,“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才对……!”
“那我就放心了,”老人露出了笑容,“最近,有没有到处转转?”
“没有。”晓撒谎说。
“如此说来,”勋爵满意地点了点头,“阁下的时间,应该是相当充裕的吧?”
“嗯……”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心头升起了某种不好的预感,“大概……是这样吧……”
很快,这个预感便得到了印证,勋爵不知从哪里递来一本书,封面上是一行字母。
——《GasolineEngine》——
“抱歉,大人,”晓猛地抬起头来,直视那双银色的瞳孔,“我不明白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