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酷了!到时候我也要这么试试!你知道那有多帅吗!”
大约几分钟后,喝酒赌博的人都坐着他们的摩托艇离开的时候,索菲亚才从一边老旧是集装上跳了下来,迅速地跑到卡尔.斯坦身边。
“我不知道,但他们想揍我,可惜我有枪,他们没成功。”
他从吧台后拿走一瓶从来没开过封的威士忌,独自坐在旁边,对着远方泛着白光的海平线,喝了几口酒。剩下的被他扔进了海里。
“多好的酒啊,为什么扔了?”
索菲亚总是不合时宜的打断卡尔的思绪,在他看来这很不礼貌,不过她似乎不这么看。
“给波登喝的,他很喜欢喝酒,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嗐,你说的这个波登,他到底是谁啊?我经常听你提起他,似乎对你来说很重要似的。”
“嗯,是,他对我很重要,那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的战友,曾经和我服役在同一条船上,”
卡尔靠在油漆已经脱落了的栏杆上,身子向前倾斜,看着下方的海面。
“他死在了GRC手里,以前他也是给GRC干活的,但二号拿枪杀了他,我不知道那是出于什么目地...”
“二号怎么会杀一个无名小卒?你肯定是在骗人...”
索菲亚打断了卡尔的故事,卡尔没有太生气,因为这个故事的确太离奇了,这对他来说是一段经历,但对别人来说可能只是茶余饭后的拌嘴皮子。
“哎...不想听你可以滚,滚出我的视线范围。”
“我依稀记得那是周末的聚会,就和战争前那样...我俩一如既往的坐在黑暗中啃着汉堡,吃着通心粉,然后在没有路灯的晚上散步,一如既往地去了华纳兄弟的影院,我们坐在椅子上畅谈过去的二十年,服役...生活...我们说了好多好多,多到我已经记不清了,然后我们在分别的时候,二号从黑影中现身,用手枪在脑袋上开了个洞,波登就在我面前,脑组织和血溅到了我的脸上,那会我还没扎过针,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叫了最好的殡仪馆和入殡师给他收了尸,死的不够体面,那就让葬礼体面点吧,我们给他套上了他从来没穿过的西装,阿玛尼牌,很贵,我给他举行了一场还算体面的葬礼,除了我以外没人到场,我几乎联系了所有人,他们都说没时间,波登下葬的坑都是我亲手挖出来的,因为我已经彻底没钱了。”
“就这样,下周我去那的时候,他的尸体已经被挖走了。”
“为了个过客,值得么?”
“滚,让我自己待会。”
“但是...这真的不值。”
卡尔深吸了口气,好像准备开始一场辩论似的,几秒过后,又长叹气。
“人的价值不能由他所产生的价值而决定,大多数人甚至从未知晓这世界本质,被本能所驱使着,他们来过,又似未曾来过,每天做着机械的行为,他们不为自己而活,对于他们来说,死亡总是滚滚而来,不问意见。”
卡尔又摇了摇头。
“你认为死亡代表着什么?去天堂亦或是地狱?”
“你难道不明白?人死了就是死了,不会有任何变化,这是一种十分简单物理现象--熵增定律,人死亡的过程就是从低熵状态跌落向高熵状态,也就是从有序到混乱。”
卡尔给自己卷了根烟,叼在嘴里想了半天才点燃。
“差点断送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他深吸一口烟,吐出个漂亮的烟圈,烟圈因为惯性继续向前,直到谁也看不到它为止。
“你还是走吧,或许有一天你的子弹会打在我的身上,不要忘了是谁让你能开出这枪。”
索菲亚依旧靠在栅栏上,动也没动,只是用她碧绿色的眼睛看着卡尔。
卡尔也没动弹,他略微有些长的白色色短发被海风吹的不成形,他实在是不年轻,五十多岁了。
“天多冷啊,你回去吧。”
卡尔拍了拍索菲亚的肩膀,想把她打发回去。
他突然就开始剧烈的咳嗽,一边咳嗽还一边咳出些血块,从鼻子中也开始流出些血液,大约三四分钟后才停下来,他瘫坐在椅子上,用一张手帕擦拭着嘴边和鼻孔上的血液与血块。
“你怎么了?”
“肺结核,活不多久了。”
“天啊...你以前告诉我说是流感,为什么不去熊堡那边治?他们那边有最好的医生和药物,你也是GRC的人...”
“我尽力了...咳,我没那么多钱在他们那做手术,也没钱买特效药。”
他几乎一直很健康,从来没得过感冒之类的小病,但最近突然染上了如此严重的肺结核,很难不令人怀疑是人为的因素。
“帮我叫里布中士来,谢谢。”
索菲亚很快就跑进了建筑里,然后带着拎着医药箱的里布中士来到甲板上。
“我的老天爷...你怎么了?老伙计?结核病又严重了吗?”
“我们刚才在聊天,他说了很多话,然后就突然开始咳嗽了...”
“他不能经常的说话,你应该知道,难道派你来的人没说吗?那帮混蛋简直了,这他妈是谋杀!”
里布,也就是刚才和卡尔交谈许久的老人,迅速开始了对他目前身体状况的检查。
“呃,能不能试着提高下呼吸速度,你的血氧含量和呼吸频率都偏低,心脏跳动速度正常,血压正常。”
“我从未在人前这么狼狈过。”
卡尔深感挫败。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得吃药,然后做外科手术,不然活不过下个月,我和你一块去熊堡...索菲亚...你跟着我们吧。”
在海上钻井平台要等直升机来了才能外出或者往里进人,而这里是没有直升机的,只能等外面的来。
“我觉得我要死了...还是别折腾了,给我留个体面样,别让别人看见满身血就行...咳咳,赖活不如好死,我也得去陪地底下那帮家伙去了。”
“你死了我们咋办?能不能往后看看啊!你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飞机来了,索菲亚,帮我把他抬上去...”
“安静的死难道也是奢望么?”
“行了行了,别说你那些高深的哲学话术了,说点大家能听懂的,你也别太悲观,结核病不是没法治...”
他话还没说完,卡尔.斯坦就昏迷了,但仪器上的数字显示他还没死,心跳还在,但呼吸次数愈来愈低,血氧比例也掉到了40%左右。
“卧槽,赶紧给他上通气管!”
“这哪有适合他的?”
里布敲了下药箱:“你他妈医疗课白上了吗!宁大勿小,宁长勿短,找个大的就行!”
通气管从口腔进入,然后用机械呼吸器向肺中通气。
“我们最好祈祷他的大脑别受到什么损伤,不然肯定得被枪毙。”
“咳咳,我...”
“怎么了?”
“我...”
“咋了啊!你别干我我我的,说话,明白吗?”
“我想抽口烟。”
“还抽烟呢!在抽就抽死了!”
卡尔沉默许久。
“那来点威士忌也行。”
“飞机上啥也没有,等你到地方之后看看哪些职业医生说,我实在是搞不懂你是怎么染上结核病的,他们或许能找到一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