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空,星辰羅列,烏鴉盤旋在夜空之中,呼嘯的風,捲起蒼茫大地的細細塵埃,荒蕪之地,裊無人煙,俯瞰是一座落於嶽滄海上的孤島。荒野,前不見村後不見地,孤零零的樓房燃著一盞燈火,透漏著些許人煙。
「轟隆!」驚雷掠過,肅穆的大地默然承受,遠處人影漸漸清晰,敲了門,應了門,走入樓房,那人臉色木然,緩緩開口說道:「島主,他們回來了。」
此刻,那位被稱為島主之人,正坐在樓房內,凝神聽著外邊驚雷陣陣,聞聲,眉頭微皺,緩緩開口,以渾厚地嗓音說道:「阿六,讓他們都進來吧。」說完,拿起桌上一杯茶,喫了口。
阿六恭敬地回答道:「是。」隨後,走出樓房,引著三人進入,仔細一看便是陸吾等人。
樓房位於小島的正中央,周圍樹林環繞,唯有一條窄道能行至此地,而小島四面環海,從遠處看根本無法瞧見,隱密異常,眼下,這荒野之地,颳起風、打著雷,準備迎接一場暴雨。
走進樓房,三人靜默,片刻,陸吾率先出聲,說道:「島主,任務失敗。」
聽聞,島主不急不徐地放下茶杯,緩緩地說道:「沒事,都在計畫之中。」
陸吾繼續接著說道:「但我們沒有將靈脈帶回,那葉凡」
話未說完,島主又重複了一次,說道:「沒事,都在計畫之中。」
聽聞,陸吾便不在說話,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到底是何意思,但也不敢多問,就這樣四個人靜靜地相互看著彼此,空氣瞬間凝結。
片刻,島主對著三人說道:「都坐吧。」
待三人就坐,島主繼續說道:「不久,你們的島主將會回歸。」
陸吾表情訝異地問道:「您是說?族長?」
端坐在前方的島主,意味深長地說道:「沒錯,我承諾之事即將達成,接下來便是你們承諾與我之事了。」
一旁的柳琴暝插話說道:「但是魔子遲遲未現人世啊」
聽聞,島主則是一臉疑惑地反覆唸叨,道:「是啊真是奇怪真是奇怪啊!」
此時,門外傳來敲門,阿六開門進來說道:「島主,那人來了。」
島主揮了揮手示意要三人離開,開口說道:「你們都先去休息吧。」隨後陸吾三人便起身離開樓房。
夜空中,忽然飄來一片白雲,與周圍的黑形成鮮明對比,一人緩緩從雲中降下,與陸吾等人擦肩而過,逕自走入樓房。
一進入樓房,來人直接說道:「人已經抓到,敢問島主接下來呢?」
島主先是倒了杯茶,緩緩說道:「莫急,莫急,過來喝杯茶吧。」
那人就站在門口,擺手拒絕道:「這茶就不喝了,等一切都結束再來討您這杯茶吧。」
島主放下茶壺,拿起茶杯,緩緩說道:「那好吧。你是想知道當年李天昊如何渡過天劫的?」
「沒錯!請島主不吝賜教。」
「你們的方向沒錯,的確與妖有關,但你們少了最關鍵的陣法。」
「陣法?」
「此陣名為祭血之陣」
「莫非存於昊玄仙尊洞府之中?」
「當然。當年李天昊在自己的洞府內對抗天劫,世人皆傳聞他與開明獸族共同飛升,但卻不知曉事實背後的殘酷與血腥,可悲啊!真是可悲。」
「原來如此,那我該如何進入?」
「李天昊深怕被人發現端倪,特意設下禁制,我已有佈局,今年的五峰大試便是唯一的機會,只要能攻下昊玄宗」
「此事萬萬不可啊!昊玄宗乃神州第二大宗,無故進發,就算是我們也沒有十足把握,更別說若有其他馳援」
「如今天劫在即,你可有十足把握?若渡劫失敗,後果你應該最為清楚。」
「但也不能如此無理啊!」
「我已說過,早有佈局,你只需順水推舟便可。」
「如此大事,可否請島主明示?」
「不,不可。你只需回去籌畫,若我之佈局不如你意,你大可不必參與。」
「竟然島主不肯告知,恕老夫無法配合。」說完,那人便轉身準備離開。
「你會的。因為你們沒有其他選擇。最後贈你一言世事如謎,莫測乾坤,我只做有把握的事情。」
※※※
離開雲塵子墓之後,歐陽少辰慢慢走回葉村,一路上他思緒萬千,久久無法讓心平靜下來,這趟下山讓他的修仙之途備受考驗,有太多他想不明白的事,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舉足不前,因為他還有承諾必須兌現。
歐陽少辰回到葉村後便找來村中長老,把礦場內所發生的事情全數告知,等他交代完一切後,心裡更是茫然,如被掏空般難受,他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該往何處,正當他思考的同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聲熟悉地叫喊聲:「大師兄——歐陽師兄!」
而這一聲聲的叫喊打斷了歐陽少辰的思緒,當他定神朝著聲音處看去,只見一男一女正往他的方向跑過來,他們穿著與歐陽少辰同款服飾,男子短髮雜亂,眉如松枝,面如冠玉,瘦小文弱,而女子長髮及笄,眉如柳枝,面如桃瓣,嬌小可愛。
女孩,語氣嬌柔質問著歐陽少辰說道:「大師兄!你這次下山好久,我們都很擔心你欸!」
男孩,則是語帶譏諷地說道:「對阿!大師兄,你這趟下山也太久了,而且一點消息也沒有韓師姐,很擔心你欸!」
女孩數掌打在男孩身上,語氣突變,怒斥道:「沈、律、川!你是不是找死?」
沈律川假意受傷摸著頭,喊道:「痛啊!師姐別打了!妳看大師兄這不是好好的嗎?別氣別氣了。」
看著他們爭吵的模樣,歐陽少辰心裡突然有種說不出的酸楚,對於他而言這趟下山得到太多也失去太多,但他還是強忍著心裡的難受,試著讓自己語氣平緩地開口問道:「洛瑤、律川你們先別吵了,是宗門發生什麼事嗎?否則師尊為何會讓你們下山?」
沈律川剛開口說道:「師什麼尊?是師姊偷」
「噓噓噓噓!」沈律川話都還沒說完,韓洛瑤就上前一手摀住他的嘴巴,喊道:「閉嘴!」
「好了!」歐陽少辰嚴肅地看著兩人,語氣略微責備地說道:「你們倆個先別鬧,你們這樣私自下山回去又要受罰了!」
韓洛瑤揍了歐陽少辰一拳,說道:「還不是大師兄你讓大家擔心,都是你的錯!」話還沒說完,她便微笑著轉身往回走。
擔心受罰的沈律川,用眼神無辜地看著歐陽少辰問道:「唉師兄現在該怎麼辦?」
暫時沒有目標的歐陽少辰,現在也只能先回昊玄宗再設法找尋線索,便開口說道:「我事情已經處理完,就先和你們一起回去吧。」
沈聿川嘴裡輕聲嘟嚷著:「那處罰的事?」
歐陽少辰無奈地回應道:「唉,放心吧。」
聽到歐陽少辰這麼說,沈律川開心地笑著說道:「哈哈!那就是沒事囉?還是大師兄最好了,走走走,我們這就回去!」
沈律川大聲對韓洛瑤喊道:「師姊妳走慢點啊!大師兄說了我們不會被罰啦!」隨即邊追了上去。
歐陽少辰回頭看著葉村,心裡暗自低語道:「前輩您放心,少辰定會找回葉凡!」
歐陽少辰、韓洛瑤與沈律川三人離開葉村後,向南而行,準備返回昊玄宗,走到一半時韓洛瑤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向歐陽少辰問道:「大師兄,我們能不能在這裡待一晚。」
歐陽少辰遲疑的問道:「為什麼?」
此時沈律川在不遠處又跳又晃,歐陽少辰忍不住往他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塊地界碑上方寫道「泉靈山」瞬間歐陽少辰就意會過來,回應道:「那我們就在此休息一晚。」
說完,歐陽少辰大聲對著沈律川喊道:「今天我們在此休息一晚啊!」
沈律川也回喊道:「沒問題!」
就這樣兩人跟著韓洛瑤走上山,一路上,她的心情都非常好,笑聲笑語,不絕於耳,一路上到處跟著兩人介紹,就連路邊的一顆石頭也不放過:「大師兄,這顆石頭從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在這裡,到現在還在這裡喔!哈哈。」
如此走了一個時辰,他們來到了山林間的某坐小屋,只見韓洛瑤慢悠悠地走到門前,先是在窗外望了又望,又在門邊猶豫許久,突然門就這樣打開了,面前走出一位高壯的男人,身穿皮革材質的短衣,一臉粗曠的鬍子,褐色短髮,目光如炬,低沉的嗓音說道:「回來就回來,幹什麼在門外東晃西晃?」
韓洛瑤吐了吐舌頭,俏皮地說道:「哈哈,爹!我只是想看你在不在家啊!」
此時男人注意到遠處的歐陽少辰兩人,便問道:「那兩個小鬼是誰?」
韓洛瑤一邊說一邊指著歐陽少辰與沈律川介紹道:「什麼小鬼啦?那一位是我歐陽大師兄,另一位是沈師弟。」
介紹完,韓洛瑤大聲喊道:「呦呼!大師兄,這是我爹——韓奕。」
韓奕看著站在遠處的歐陽少辰連忙喊道:「哈哈哈,原來他就是歐陽少辰啊?來來來,你們別站們外都進來吧!」
沈律川聽到韓奕如此說話,疑惑地問道:「咦?大師兄,伯父怎麼會認識你啊?」
歐陽少辰回應道:「我怎麼會知道,別讓長輩等,快走吧!」
沈律川眼神曖昧的看著歐陽少辰說道:「喔唷,大師兄真懂禮節。」
歐陽少辰像是沒有聽到般直接往前走,快步走進屋內。
一進屋內,韓奕便看著歐陽少辰說道:「哈哈,這些年多謝你們照顧我家瑤兒!」
歐陽少辰立刻回應道:「韓前輩,您客氣了。」
韓洛瑤疑問道:「爹,你今天怎麼有時間在家?」
韓奕回應道:「休息囉,這幾天我就想休息。」
韓洛瑤繼續追問道:「這樣宗門裡的事情誰處理啊?」
韓奕不屑地回應道:「誰愛處理就誰處理,我現在也不想管那麼多了。」
韓洛瑤一臉不相信地說道:「唉唷,爹你少嘴硬,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回來住,我在墨竹峰可好了。」
韓奕繼續解釋道:「真的啦,我才不管他們,現在也沒那麼多事情要我管了。」
韓奕話鋒一轉,道:「倒是大師兄真是一表人才,我家瑤兒每次回家都得提起你,難怪她不想回家,還真是有原因的啊!」
聽到韓奕這樣稱呼自己,歐陽少辰連忙說道:「別別別,前輩您這樣叫我不敢當,您還是叫我少辰吧?」
韓洛瑤氣呼呼地說道:「哪有!爹你不要一直亂說話喔!我哪有每次回家就只提大師兄,明明很多事情都有講,而且我不回家明明是因為你、太、忙!」
韓奕繼續揶揄著韓洛瑤說道:「妳所謂很多事情,都是圍繞著大師兄發生的嗎?」
一旁的沈律川聽到此話,連忙幫腔說道:「伯父,您可真懂洛瑤師姐!」
「爹!沈律川!你們」雖然此時韓洛瑤有些生氣,但也心裡缺是開心的,這矛盾的情緒讓她頓時語塞。
此時韓奕突然說道:「好了,爹不逗妳了,今晚你們就留下吧,瑤兒你去收拾一下客房,爹待會要去宗裡一趟。」
一聽韓奕如此說話,韓洛瑤聲哼一聲,有些失望地說道:「哼!我就知道,爹你剛才說不管事情,現在又要走!」
韓奕繼續解釋道:「是爹剛才想起今天有約,我保證申時就回來,妳就先帶他們到處轉轉唄。」
失望地韓洛瑤語氣低落地說道:「好啦!但是我難得回來,只待一天喔。」
而韓奕則是再三保證,說道:「爹知道,爹待會就回來,乖瑤兒去玩吧!」
就這樣三人一直到處晃到傍晚,也不見韓奕人影,韓洛瑤獨自倚在窗邊,不知道是第幾次的爽約,從她落寞的眼神,歐陽少辰能看出她的難過,他緩緩靠近,說道:「前輩或許是有急事,師妹要不要我們去找他?」
韓洛瑤淡淡地說道:「大師兄我沒事,我已經習慣了,至少現在還有你們陪我。以前只有我的時候,我都會靠在這扇窗邊,直到爹回家後才把我抱進去睡,其實每次他晚歸,我都很怕會出事,所以我都在這裡等他,我很怕我睡著了,他就像娘一樣再也沒有回來。」
歐陽少辰輕撫著韓洛瑤的頭,說道:「沒事,你剛也說了,現在有我們啊!如果你不想去找他,那就讓我帶你進去睡吧。」說完,歐陽少辰一把將韓洛瑤抱起,逕自走回房間。
此時的韓洛瑤滿臉暈紅,掙扎著說道:「欸欸!不要啊,大師兄放我下來,我不是小朋友了!」但越是掙扎卻越靠著歐陽少辰的胸膛。
片刻,歐陽少辰將她抱上床,輕聲地說道:「你不是小朋友,那就不要為了過去難過,現在有我們陪你,對吧?晚安。」
韓洛瑤羞怯地回應道:「晚安,大師兄」就在歐陽少辰走後,她滾著床,不斷回想剛剛的那段路,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歐陽少辰走自己的回房,沿路感覺自己的心跳得比平常更快,不自覺想著:「以前抱著她,總覺得像是小妹妹一樣,但剛才我的心裡,算了還是別想了,早點休息吧。」
到了早上,韓洛瑤依舊在窗邊等著,看著躡手躡腳的人影,她開口喊道:「爹!早安啊!」
只見那人影被嚇了一跳,尷尬的說道:「瑤、瑤兒,早安。」
韓奕吞吞吐吐地試圖解釋,道:「昨天」
韓洛瑤冷靜地回應道:「沒關係,我知道您忙,我已經長大了!待會我要回墨竹峰了,爹你放心,師尊跟大師兄他們都很照顧我,倒是你要保重身體,知道嗎?」
韓奕聽這自己女兒的言語,雖然有些羞愧,但還是慶幸自己當年的決定,下意識說道:「當年讓妳到墨竹峰是對的。」
韓洛瑤立馬說道:「是啊!在墨竹峰我真的很開心,那我要走了,爹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雖然看著女兒又要離開,韓奕心裡有些失落,但還是自然地回應道:「妳別擔心爹,倒是瑤兒妳們路上小心,好好照顧自己。」
他們臨走前,韓奕還跟歐陽少辰開著玩笑,說道:「大師兄把瑤兒交給你,我很放心。」
歐陽少辰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回覆,吱吱嗚嗚道:「前輩,我」
韓奕看著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歐陽少辰,覺得十分有趣,大笑著說道:「哈哈哈哈,好啦!開開玩笑,快回去吧。」
拜別韓奕後,三人便直接往向南繼續前進,半個月後,三人便回到天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