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女孩平静下来,唐力坐在灶前,一边烧火,一边询问,女孩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她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这里生活。
“对了,爸爸还在的时候,一边教我功课,一边还写了些东西,他让我没有成年不要看,后来我就收起来了,拿给你看。”
女孩给了唐力完全的信任。
她跑到床边,小心的从床垫下拿出一个用毛巾包裹着的纸卷。
这是一个老套又沉重的故事。
女孩叫甄真,他的父亲是一个从大山里考到城市读书的普通山区孤儿。
上学的时候他苦苦追求过一个同班女同学,结果可想而知。
后来甄真的父亲甄路里就留在城里打工,众所周知的原因,一直也没找对象,直到甄真的母亲主动找到他说要嫁给他。
甄真的母亲就是甄路里在学校追的那个同学。
从此甄路里奋发图强,用积蓄开了一家供应早餐的小饭店,起早贪黑的工作挣钱,那女人也接连给他生了三个女儿,眼看小日子越过越滋润。
甄真一岁的时候,长期劳累的甄路里查出了髓性白血病,需要血亲匹配骨髓,这下可好,三个女儿只有甄真是亲生的。
看着眼前才一岁多点的亲生女儿,不忍伤害她的甄路里一气之下抱着她离开了那座城市。
可能是一时的愤怒,也许是看清了人世间的薄凉,他抱着孩子回到荒无人烟的大山。
这个山谷幽静,还有一汪泉眼活水,他就安顿了下来。
随着甄真逐渐长大,甄路里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甚至已经给自己挖好了最后的归宿。
这时候的他有些后悔,打算甄真上学前送她回母亲身边。
一句比较悲凉的话这么说的,男人不能确定孩子是不是亲生的,女人可以。
毕竟甄真也是那女人的亲生骨肉,甄路里自己觉得那女人也不会拒绝。
一天,甄路里在自己开荒出来的田里种菜,被过来偷吃的野猪拱了一下,野猪的牙划开了他的腿。
白血病,很难止血。
唐力看着手中的信纸,最上面那张,用潦草的笔迹写着:
对不起!
看起来是甄路里弥留的时候,带着悔恨的心无意识中写的,三个字不停循环,直到越来越无力。
这是一个多么糊涂,多么不负责任的父亲啊!
如果他还在,唐力保证不打死他!
这是拿自己亲生女儿的命和前途,去发泄自己的愤怒,你怎么不发到那个女人身上去!
唐力拿着那些纸的手,都气得有点颤动。
平息了一下心情,唐力展开笑容,真诚的对身边的女孩说:
“真真,跟我走吧,做我的女儿,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真真愣愣的看着唐力,眼泪止不住流下来,紧接着接着狠狠地点了点头,扑到唐力怀里哭出了声。
毕竟还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啊,再坚强,也掩饰不了惶恐和无助。
把刘一玲叫了进来,跟她说了情况,刘一玲早就哭的稀里哗啦,伸手就要去抱女孩。
甄真闪身躲开了她的拥抱,拉着唐力的衣角就躲到唐力身后。
一夜很快就过去,唐力几人收拾好,专门去甄路里的坟前祭拜了一下,就准备回去,虽然甄路里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可毕竟是真真的父亲。
甄真却在走出山谷前拉住了唐力。
唐力以为甄真不舍得离开,蹲下身准备开导一下她。
“大…大哥哥,我还有一件事想去做!”
看着眼前年轻帅气的脸,真真有点喊不出爸爸这两个字。
“什么事?爸爸陪你一起去!”
唐力在爸爸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让女孩可以安心。
“爸爸!”
女孩这次叫得比较干脆,唐力老怀大慰。
“我知道那只野猪在哪里,我要去杀了它!”
女孩稚嫩的嗓音中说出了狠辣的话,眼神无比坚定。
很久没有存在感的斯坦利放出蟑螂,一脸正气的问真真:
“是那只吗?走!斯坦利叔叔跟你一起去!”
真真嫌弃的看了一眼斯坦利,拉着唐力的手说:
“我要爸爸陪我一起去。”
说着跑回屋,拿出了那根长长的尖头木棍。
唐力看着甄真,眼睛里的一丝同情淡去,留下的只有赞赏。
“走,爸爸陪你去!这头杀人的野猪是不能让它留在世上。”
刘一玲眼巴巴的看着父女俩,她想插也插不进去啊!
真真看了看刘一玲的表情,软软的说:
“阿姨,那只野猪很凶的,我怕你有危险,你跟那个叔叔还有猫猫在屋里坐一会,我和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情商,甄路里怕不是个老师吧?
有唐力跟着,刘一玲肯定很放心。
唐力陆陆续续跟她说过自己的能力,在她眼里,唐力在这个世界上就是神!
真真这孩子,跟自己一样,都是受到这个世界眷顾的人啊!刘一玲这么感叹着,对真真更加认同起来。
跟着真真,唐力走在一条小道中,这条小小的通道蜿蜒曲折,有些地方唐力要弯腰才能勉强通过。
真真拖着那条木棍熟悉的穿梭着,一看就是经常走的,可见这个小女孩并不是临时想起来要杀死那头野猪。
约摸半个小时后,唐力跟随真真出现在一处灌木稀疏的缓坡,缓坡上有一处不大的泥潭,几只小野猪在一头母猪的带领下正在谭中翻滚。
泥潭边,一头肥壮的野猪哼哼唧唧的靠着一块岩石摩擦,不时用嘴边的獠牙翻拱地面的落叶。
岩石上有很多擦痕,一看就是这头野猪的专属“挠痒地”。
唐力看着眼前这头肩高超过八十公分的雄性野猪,不确定的问女孩:
“真真,你说的不会是这头公野猪吧?”
这是一般人能碰的吗?一猪二虎三狗熊可不是说着玩的,一个正常男人看到这么彪悍的野猪也会腿软吧?
“就是它!”
真真稚嫩的声音透着坚定:
“我找过它好几次了,皮很厚,我的棍子刺不穿它的皮,只能从眼睛刺进去才能杀死它。”
唐力听了她的话,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头野猪,猪头的一侧眼窝后面,隐约有一条撕裂的伤口。
“你动过手了?没受伤吧?”
唐力暗暗惊讶,这女娃,看着软软的,是个狠角色!
你才七岁啊真真,你的同龄人手上扎根刺都要嚎很久的好不啦?
“爸爸,没事的,我的木棍已经磨了好几次了,这次特别尖,只要我能抓住机会,一定可以的!”
真真从唐力的话中听出了关心,甜甜的笑着说:
“爸爸你就在这里不要动,那头野猪力气很大的,你千万不要出树林,我怕会伤到你,我跟它打过几次了,没事的,我力气很大的,而且我转弯比它快。”
说着就弯下腰,轻手轻脚的往缓坡的上方走去。
聪明!唐力暗暗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