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方从中午一直观察到天黑,伺机截杀了两个信使,审问才知道,原来这里是牛庄,武英郡王阿济格就在前面的庄子里。
此时的武英郡王阿济格正在房间里大发雷霆,手下的各个将官也都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任由武英郡王拳打脚踢。武英郡王阿济格可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挨几下揍,让人家消了气儿,总比丢掉性命强。
阿济格的愤怒不是没有来由,这十几天以来,连续丢了十几支运粮队,一个活口都没有,连拉车的牲口都找不着了。运粮食的大车被砸烂了,粮食无影无踪,怎不让人气恼?
开始阿济格还以为是土匪胡子所为,毕竟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进山当土匪的不在少数。今年这天气,连续的大雪,土匪没吃的,下山来抢些粮食也是正常的。可接二连三的接到丢失粮食的报告,阿济格便起了疑心,这绝对不是山匪,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派出去几拨人马去查探,也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牛庄不是城,没有城墙,只有一圈低矮的土围子。大雪已经停了,厚厚的雪层能没掉人的膝盖,被阳光照着白茫茫的雪原,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真是仙家宝贝啊!”牛庄西面六七里外,一条不知名的小河的河岸上,周遭荒草都没大雪掩埋,只是偶尔露出一些零星的草尖儿。一个不太高的土岗子上面,戴着头盔的林四方不住的感叹,带着头盔看着周围的雪景,没有一点刺眼的感觉。身上这身衣服,暖和的很,在雪地里爬了半天了,没有什么大碍,要在往常早就冻僵了,手脚估计都得冻烂。
在牛庄周围已经观察了四天,人员的进出规律、周遭的岗哨位置都摸清楚了,可能是处于后方的原因,岗哨并不多,尤其是后半夜,天气太冷,在这种极寒天气下,都不会想到还会有人偷袭。
早有人在安全的地方挖好了雪屋子,白天一天特种队员都在休息,养精蓄锐。午夜时分吃过饭,林四方带着所有队员又回到了牛庄外围。负责监视的几个队员报告没有发现异常,岗哨都已经回屋了,只是庄里还有几队人在巡逻,不过也只是集中在庄子东边贵人所在的区域。
又过了一个时辰,连那几支巡逻的队伍都休息了。特种营一共四个队,把四个队长叫到身边,林四方开始布置:“我来带二队何三队队进去庄里攻击放火、焚烧粮草和马匹;第一队队长赵永田负责守住庄口,保证攻击人员的退路安全;第四队队长孟祥明在外负责阻击追兵,不管得手不得手,一击便走,绝不恋战,撤出庄子后,直接往东四十多里就能进山,只要进了山,就是大罗神仙也找不到我们!”
分派完毕,各队开始准备,从之前打劫的运输车里面缴获的火药和猛火油全拿了出来,每人一个松木棒子,都涂抹了粘稠的猛火油,剩下的猛火油分装到一些陶制罐子里,准备扔到庄里放火。火药都被做成了炸药包,也带在攻击队员的身上。
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现在应该是丑时了,凌晨两三点事人们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再晚了就该有人起床活动了。
林四方一声令下,朦胧的月光下,一支白色的队伍朝着牛庄疾进。一身白色的服装和周围的雪景完全融合,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赵永田带领一队迅速解决掉庄口出房子里那些熟睡的岗哨,发出安全的信号后,林四方带着二队和三队开始突进庄里,攻击的目标位置前几天早已观察好了,庄里的雪早就被人打扫干净了,雪橇没有用处,都留在负责接应的队员那里。
很快,提前点燃的松木棒子快速引燃草料垛,与此同时,负责攻击粮仓的队员迅速解决了守卫之后,打开仓门,一罐罐的猛火油被撒到了粮垛里面,一捆捆的柴草也被丢了进去,几个人用松木棒子点燃之后迅速转移到下一个目标。顷刻之间,牛庄里面到处火光冲天,粮仓、草料垛、马厩,甚至还有不少的营房都着起了大火,大火借着凛冽的北风越烧越旺,呼呼作响!马厩的马匹被烧的悲声嘶鸣,终于惊动了庄里熟睡的人们。
“走水啦!”
“快来救火啊!”
”......“
庄里的清军被惊动了,林四方知道该撤了。一声呼哨,庄里的队员迅速的向庄子东面跑去。一路上用工兵铲解决掉位数不少刚刚被惊醒,还不知所措的鞑子兵,总算有惊无险的到了庄口,林四方与负责接应的赵永田汇合,匆匆清点了一下人数,一个不少,就是被大火烧的有些狼狈,火太大了,自己差点都出不来了!
建虏的反应着实迅速,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的情况下,数百的建虏士兵就在各自头目的带领下沿着街道追了过来。
不敢再停留,林四方带着队员一路飞奔,跑到庄子外面,所有队员快速穿上雪橇。庄子里面的雪被鞑子打扫了,庄子外面却不会有人打扫。没膝深的大雪连战马都快不起来,跟不用说人了。
穿上雪橇的特种营队员快速脱离,站在几里外的那条无名小河边上,回望着牛庄,大火借着风势,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
庄口已经出现了追兵,不少人还骑着马,更多的是步行,乱糟糟的朝着他们追来。
林四方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进山!“
林四方调转身形,带着队伍,向着大山疾驰。阻击已经没有必要了,过程太过顺利,鞑子反应慢的超乎林四方的想象,隔着好几里地,这么深的大雪,走都走不动,还怎么追?
林四方他们走了,阿济格却在抡刀子杀人!负责值夜的兵将被他一口气砍了十几个,砍的手都发麻了,这才停手,带着满身的鲜血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喘气。牛录章京何洛会跪在地上大气儿都不敢出,今晚本是他负责值夜的,谁也想不到,这天气冷的石头都能冻裂,居然还有人来偷袭?还一把火烧掉了大军一个多月的口粮,战马的草料也所剩无几,别说草料了,战马都被烧死无数。最窝火的是连敌人的毛都没捞到一根儿,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简直是奇耻大辱!
固山贝子博洛在一旁劝解阿济格,终于让他的火气消了下去。
”粮草烧没了,一万大军怎么办?现在连马匹都出现了缺口,如果是明朝人干的,那么明军这个时候来攻的话,我拿什么应对?怎么跟八哥交代?“
阿济格神情没落,朝着他的侄子博洛失落的说道。博洛是他七哥阿巴泰的儿子,其实比自己小不了几岁,虽然辈分不同,跟自己倒是很投缘。
”只能再征集粮草了!“博洛说道。
”今年粮食本来就少,明国那边封锁的厉害,大宗的粮食根本过不来,辽东这边今年收成也不怎么样,如果再征集粮草,估计就得不少人饿死了。“阿济格不无担忧的说。
”饿死也是先饿死那些汉人奴隶,奴隶没了,我们可以再去抓,可我们八旗军队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这倒也是,就这么办吧,速派人回沈阳,到各地征集粮草,以供应大军。“阿济格终于下了决心。
林四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这晚干的事情,却给辽东的汉人带来了灭顶之灾。
牛庄东南二十多里之外的海城,早就接到报告的饶余贝勒阿巴泰站在城头上,望着西北方向冲天的火光,皱眉紧锁,一双大手紧紧的扣在城墙上,青筋爆出,好像要把城砖扣下来。
不由得阿巴泰不发怒,这是大金,呃~~不,现在是大清了,这是大清多少年来都不曾遭遇的重大损失,现在大清皇帝正在亲征朝鲜,紧要关头辽东却出了事情,辽东只有这一万多的人马,粮草被人烧了个精光,居然还不知道是谁干的!海城倒是还有些粮草,杯水车薪难以支撑整个辽东。更让他揪心的是自己的儿子博洛还在牛庄。刚刚有人来报,说博洛大人安然无恙,这才让他稍稍放心。
不管阿济格和阿巴泰如何暴怒,林四方带着队伍一路疾行,日中天时终于进了大山。一口气五十多里的急行军,所有人都快累垮了,虽然他们可以隐藏行踪,可这一代村寨稠密,在好几个村寨的边上经过,已经大白天了,难免会被人发现。不敢大意,布置好岗哨,才安排宿营,动手挖雪屋子,生火吃饭,开始休整。
林四方站在一处山岗山,望着来时的路,今天天气很晴朗,风有些大,在地上吹起一阵阵的雪雾。休息一阵,林四方就派出第一队和第四对相继出发,继续向山里进发,探查道路。搞了这么大的动静,鞑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旦探知他们的行止,肯定会疯狂报复。自己这二百多人不能聚集在一起,万一让人包围那就坏了。必须分散开,还不能离的太远了,彼此之间还要相互策应。
果然不出林四方所料,才过了两天,阿济格就探知了他们的行踪,知道他们人数不多,最多也就二三百的样子。于是迅速调集了两千八旗精兵,没有直接去攻击报复,而是南北两路,绕了上百里的路程,织罗起了一个巨大的包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