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将餐盘收回来,打扫完厨房无事后,李千帆跟胡厨子交代两句便出了府,到屋里时才发现二人都不在,只得在屋回想起府内的事来。
这宋钰平时也不松懈,每次玩乐后要休息时,便将侍女全部打发走,并且在屋中掷出一张符箓,覆盖在中庭上,听其他的下人说,这符箓能刀枪不入,大半年前就有人在府中的外墙上,用箭矢射向宋钰,不料被那金光当了下来,反倒被黑色匕首取了性命。
一段时间下来解到,这宋钰平时在通州,无恶不作强取豪夺,惹了少仇家,暗杀下毒都不曾成功过,想到这些李千帆不禁苦恼了几分,看来报仇的难度还是十分大。
没多久邢宁和栾杰回来了,三人赶忙商议了一下最近的发现。
李千帆先是介绍,这几天在府中的观察,三人都觉得有些难办,不过栾杰接下来的话,倒让众人觉得有了希望。
栾杰介绍道:“今天宋钰教小王爷仙术,并且拿我们这些府兵当陪练,交手时让我们全力攻击小王爷,小王爷会从掌中发出灵光来将我们击倒,索性威力不是很大,都是些皮外伤。
“但是练了几天从小王爷口中得知,这宋钰只教的仙术没有其他。后来在其他府兵口中了解到,宋钰并没有手上,功夫依仗最大的,是他腰间的一个宝袋。”
“曾经王府有一个仙师,是后来被宋钰打跑了,然后他就成了王府的座上宾,听府上的说,原来的不单单会御物,手上功夫也了得,但是宋钰靠宝物就把他打败了。”
李千帆思考了一会说道:“也就是说,如果他没有带宝袋,环境也足够小的话,他不能飞身逃走,我们也是有可能,杀的死他的?”
邢宁接着说道:“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即使这样,正面交手他手中发射的灵光,我们也吃不消,毕竟他比小王爷强多了,还必须是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袭击才有几分胜算。”
三人都开始陷入了苦思,毕竟想达到这些中的,任何一个条件都很难,而且如果条件少一个的话,三人的刺杀,无非就是多上几具尸体。
想不出办法的李千帆站了起来,开始在屋中踱步起来,突然看见了放在角落的御酒,顿时一个可行的方法涌上心头,回头双手猛地一拍桌子,也是惊到了其余两人。
随即把想到的方法告诉了二人,思考良久后,三人也觉得事有可为,随后商量了一番具体事宜。
确定计策后,邢宁交代道:“这件事着急不得,要慢慢行动,你可以尝试接触一下那位姑娘,如果她跟我们一样,可以一试,如若人不如意,万不可冒险。”
“好!”
接下来,三人便出门各自准备去了,李千帆则赶回了府中,计划是不错,但是最难的一点,就是在苏瑶愿不愿意帮忙。
毕竟自己也才到府中没多久,也仅仅和苏瑶交谈过几次,不过从交谈中可以得出,他跟宋钰的关系并不好,想到这些李千帆觉得,还是先从打听苏瑶如何入府为主。
很快到了第二天中午了,像往常一样送好酒肉,下人们就开始自己吃饭了,看着厨房只有老胡和自己,李千帆觉得,可以从这个实在的厨子上问些什么。
李千帆倒了一碗水,递到跟前说道:“老胡大哥,你说我们天天做这么多饭菜,那些侍女和仙师吃的了吗?”
老胡接过水来说道:“自然是吃不了的,多数都是要扔掉的。”
李千帆问道:“怎么,那些侍女吃不了,还是吃不惯啊?”
老胡回道:“不好说,毕竟不全是来自通州城,有些是仙师从外面带回来的。”
李千帆问道:“带回来的?我还以为都是王府送来伺候仙师的”
老胡回道:“王府以前也送过,不过有一部分,是仙师在外面出游时带回来的,还有以后在府里,不要问仙师和侍女的事,不然王管家听到了,可饶不得你。”
李千帆点了点头,便开始埋头干饭起来,心想到看来苏瑶,也是被强掳过来的,还被这宋钰打过,既然如此,计划的可能性就会更大些了。
但是需要一个能跟她,接触和了解的机会,但是这个机会上哪里找?毕竟自己只能每天送饭收盘,有时候也不一定能见到。
过了几天,临近除夕就当李千帆一筹莫展时,机会却自己来了。
本是一早把准备好的早饭,给王管家送去,到了后,王管家却直接让他,去城里请某个郎中来,说是其中一个侍女染了风寒,李千帆便去城中找了这个郎中,请了过来,带着郎中跟随王管家,去了后院,才发现是苏瑶染了病。
郎中搁着帘子,把完脉问了几句话,看着桌上的一些跌打伤药,对着王管家说道:“这两天天气寒冷,小姐体虚,加上瘀伤未好,染得风寒有些重,我开一副药单,再修养一段时间。”
李千帆上去接上药单,隔着帘子虽然看不见里面的苏瑶,但是一阵阵咳嗽,也让人感到几分心疼,开完药单几人便走了出来。
跟着两人出来后,王管家一脸不悦的说道:“晦气,那个谁,你陪着郎中去取药,后面记得给她煎药送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真让人厌恶。
郎中摇了摇头叹道:“都是些可怜人。”
李千帆跟着郎中取了药,听了几句交代后便回了府中,回到厨房赶忙又准备了一份饭菜,先是送到了后院,在门口喊了一句放下饭菜,便回到厨房煎药,按照郎中的交代,一天要服用两次,早一次晚一次。
等着李千帆把药端了过去,发现放在地下的饭菜丝毫未动,想了想,怕是身子的伤病,已经下不来地了,无奈的李千帆看着闺房,只好把饭菜和药一起端了回去,热了热。
这府上说来也是奇怪,你可以在府中任何地方见到下人,唯独都不愿意来厨房和后院,可能是因为,厨房离这后院闺房近,怕那天因为多看了一眼,被打个半死吧。
就这样,李千帆一手饭菜一手药,一个人慢慢的走到了后院,四下望了望一个人没有,想了想是管家让他送药来的,而且现在宋钰和其他侍女还在玩乐,进去就进去!
走到门口轻轻喊了一声:“姐姐,我给你送吃的药来了。”
只听到屋中的人咳嗽了两声,传出一阵虚弱的声音“放门口就行,你赶快走吧,我待会好些了再来拿。”
李千帆听着虚弱的声音,心生怜悯,回头望了望,看没人心一横,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不等里面的人惊讶出声,先是把药放在桌子上,赶忙过去撩开帘子,直接把饭菜放在了床边,回过头来才看见,少女脸色苍白,额头上有些虚汗,让人有多了几分恻隐之心,苏瑶显然是被李千帆的举动惊到了,眼睛挣得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刚要开口,就被李千帆打断:“没事,我看了没有人,而且是王管家让我送药来的,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一边说,一边端来一张凳子放在床前,又跑去把药端了过来,做完这些赶忙往门口去,临出去关门前还探个头,对着屋内说道:“饭菜我都热过了,药也是刚煎好的,姐姐你赶紧都吃了,我先走了!”
出来后的李千帆见四下无人,赶忙跑出了后院,这要是被那个人看见他进了闺房,最少都要被打个半死吧。回头厨房的才长舒一口气,自己搞点吃的垫一下肚子,毕竟忙活了半天都快中午了。
屋里的苏瑶撑着双手,勉强坐了起来,看着身边的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那床边凳子上有些刺鼻的中药,不自觉的看着门口,好似有些担心,但紧接着又笑了笑。
本就苍白的脸色,似乎多出了一份气色,拿起碗筷便吃了起来,吃下一口,甚至还有些烫嘴,女孩这次咯咯的笑出了声,再这里的又一个冬天,竟是让她感到了几分温暖。
时间总是过的这么快,傍晚时分准备好饭菜,先是给宋钰送上了楼,和往常一样,他仍是和一群侍女嬉笑打闹,甚是开心。
接着回到厨房,包下了所有的打扫工作,其他下人可懒得去管为什么,自己不用做事就很开心,看着离开的众人,想来这会都吃过饭,后院是不会来人的。
把准备好的饭菜,煎药赶忙拿了出来,一路小跑就去了后院,边跑边回头确定无人后,又是直接推开了房门。
里面的苏瑶早把帘子扎好了,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跑了过来,又是把饭菜放到床边,再把药放在凳子上,接着收走早些时候的碗筷。
少女看着眼前有些紧张,十分忙碌的少年,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有几分开心,伸出手在他脸颊上轻轻的拍打,还是抚摸了一下。
嘟囔着嘴,好似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不要命了是吗!赶紧出去!以后万不可这样了,吃了药我已经舒服很多了,回头放在园门口,我自己去拿。”
少年也是被这一下惊到,显然这拍打是无力的,只是有些冰凉的手从脸颊抚过,让他楞了一下。
李千帆看着皱眉的苏瑶,一边点头一边收走碗筷,而后把紧闭窗户打开一扇,连忙跑到门口说道:“除夕夜能看看烟花,还有!我命大死不了的!”
苏瑶看着探出头的李千帆,用手狠狠的指着他,怒喝道:“快走!”
少年这才关了门,一路跑回厨房,又是长舒了一口气,坐下来便开始埋头干饭,脸上惬意万分至少苏瑶人还是不错的,可以进一步了解她的情况。
热闹的通州城到处放着烟火,家家户户灯火通明,街道更是热闹非凡,少年看着天上的绚丽的烟花,摇了摇头,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过了几天,再从栾杰哪里得到一个消息,康王爷过几天要过六十大寿了,再加上元宵,整个通州城都会十分热闹,而且到时候,宋钰也会带着侍女去祝寿游玩,整个府中的人,八成也会出去热闹一下,这是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很快元宵到了,太阳还未落山,街道上早已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测灯谜逛庙会,吃着汤圆放着烟火。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拿着邢宁买来的一大瓶好酒和熟肉,李千帆来到前院,看着两个护院。
护院还在发着牢骚,嘴里骂道:“他娘的!都出去潇洒了,就我们那也不能去。”
府中的人,在王管家和宋钰去祝寿后,也只被放了两个时辰假,不过还是留下了两个护院。
李千帆端着好酒好菜,来到二人面前说道:“两位大哥,这是我特地给二位准备的酒菜,两位吃好喝好,我也要出去了。”
二人看到难得还有人惦记自己,赶忙道谢,并且还邀李千帆留下来一起喝酒,好言拒绝后便走了出去,绕过门口后,来到后院的围墙,身手敏捷的直接就翻回了院内,想来那二人,应该开始喝酒吹牛了。
回到厨房,拿上准备好的东西去了后院,这次总算不要在一步一回头了,李千帆快步走向苏瑶的房间,直接推开门进了去,这次不在着急,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后,便回头关上了门。
很显然,这一套动作下来,惊呆了坐在窗边的苏瑶,立马瞪大了眼睛,加重了呼吸张嘴正要骂,千帆直接拉着她到桌边坐下,又回头把窗户给关上。
苏瑶一脸惊讶的说道:“你疯了吗,想干嘛?还不赶紧出去。”
说完就用双手,有气无力的推了推他。
李千帆倒是不着急,直接坐了下来说道:“没事,今天府里一个人都没有,都出去玩了,最少也要一个时辰才有人回来。”
接着把碗筷摆好,倒上两杯酒,并且拿出一包酥糖,拆了开来递给了苏瑶。
苏瑶显然被他弄的,摸不住头脑,迟疑的接了过来吃了一口,酥糖的渣子掉了下来。
李千帆笑道:“脆吧?好吃吗?我听说这家的最好吃,我特地花了我半个月的工钱买的。”
苏瑶点了点头,有些开心看着眼前的少年,又吃了一口,拿出一个递给了少年,两人就这样一人一口吃着酥糖。
苏瑶感叹道:“上一次吃这个,还是在一年多以前了。”
吃了两口又说道:“还有,你赶紧走吧,万一有人来你就死定了。”
李千帆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今天元宵都可劲玩呢,一年前,姐姐是怎么到这里的?”
苏瑶还是有些生气,撅了噘嘴说道:“我发现你胆子真是可大了,回头我们俩一起没了命,还能做个同路鬼。”
说完就伸出手,在李千帆脸上狠狠的捏了捏,少年疼的摸了摸脸颊。
苏瑶看了一眼窗户说道:“一年以前也是这个时候,我随家人来通州游玩,遇见了那人,他见我面容娇好就想强占我,我父母不愿意还险些被他害死,我只好顺从他进了这府中。”
回过头来有些苦闷的说道:“年关的时候想家了,就想给家中去封信,结果还遭了一顿打,染了风寒,也不知还能不能回得去了。”
说完后二人都沉默了一阵,只听到外面的烟花声此起彼伏。
苏瑶看向李千帆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也不想来这里,但是我没地方去了,没有家了,我的家人都不在了,还是从通州回去的路上被一个仙师杀死的。”
说罢李千帆深吸了口气,握住了她冰凉的双手,眼神坚定的看着苏瑶说道。
“你想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