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这可是汜水城里最出名的银丝鱼,诸位都尝尝。”
大厅之中,坐在上首的汜水城主举起酒杯,热情的招呼道。
这位汜水城主虎背熊腰,身着铁铠,暴露在外的手臂肌肉虬结,乍一看,当真是一名勐汉。
然而,与普通人不同的是,他顶着一颗硕大的猪头。
小眼,凸鼻,蒲扇般的耳朵上布满了黑色浓密的短毛,两根倒勾的猪牙从嘴角伸出,粗壮而坚实。
“恭贺城主大寿!”
台下的宾客纷纷举起酒杯,齐声和道。
这些宾客同样生得异形,有的尖嘴猴腮,挠头搔背,有的鹰视狼顾,嘴角似喙,还有的两首四臂,完全就不是一个人该有的模样。
饮至酣畅处,汜水城主拍拍手掌,从侧门涌出一队舞姬,轻纱掩面,身着片缕,摇曳着身姿跳起舞来。
这些舞姬舞姿优美,媚人心神,在场的宾客也看的入神。
突然,一名舞姬一脚踩空,摔倒在地,她顾不上自己扭伤的腿,连忙跪伏在地上,颤抖着磕着头求饶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城主饶命!”
“哼……”
汜水城主冷哼一声,饮下杯中酒,站起身来,伸出粗大的手掌,一把抓住地上求饶的舞女。
他那硕大的头颅猪嘴大张,一口咬住舞女半个身子,利齿咬合之间,竟是活生生撕裂了舞女的整个身体。
卡擦卡擦。
咀嚼之声响起,血液喷洒在地面上,将地毯染成黑色。
旁边的侍从见状,连忙上前换上了一副新地毯。
“没嚼劲。”
汜水城主吐出粘着血肉的骨头,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了下来。
而这恐怖暴戾的一切在宾客们眼里彷佛稀疏平常,是常有的事。
“城主,整天看这女人跳舞有个鸟劲,听说来了个会戏法的道士,要不让他演来看看?”
台下有宾客提议道。
“也好。”汜水城主点头,示意身旁的侍从喊人去。
不多时,从侧门走出了一个剑眉星目,衣着翩翩的青年道士。
这道士正是李从心。
他一眼扫过厅内诸多宾客,好家伙,一个像人的都没有。
以李从心的视角望过去,整个大厅可以说的上是群魔乱舞。
“贫道青云子,特来恭祝城主万寿无疆!”李从心清了清嗓,朗声说道。
“好好好。我听说你会变戏法,演来看看,若是演的好,本城主自会赏你。”
汜水城主撑着厚重的下巴,微微点头。
“贫道听闻天有九重,九重天外,乃是天庭所在,天庭当中,有一颗蟠桃树,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食之可与天同寿。”
李从心走到一处桌席前,轻轻敲了敲桌上倒扣的铁锅,随后一手扣着铁锅,另一只手伸进去,像是在摸索着什么。
在场宾客都抻着脖子,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
李从心缓缓收回伸进铁锅中的手,手掌之中,竟然多了一颗红粉相间的桃子。
“城主,这就是蟠桃,请品尝。”
“哈哈哈,好,不错不错。”汜水城主哈哈笑道,接过桃子一口吞下。
接着,李从心又表演了几个小戏法,逗得宾客们无不叫好。
“还有没,道士,再来一个!”
李从心摇摇头,随后说道:“贫道还会一式剑舞,倒是可以表演一番。”
“嘿嘿,跳来看看,可别跳得跟那些女人一样,软软绵绵,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就请诸位宾客瞧好了。”
李从心站在台下,以指为剑,脚步微动之间已是舞起剑来。
他小时候学过的那些剑式倒也记得还算清楚,此刻化指为剑,竟然有一股用剑大家的风范,大开大合之间,剑势咄咄逼人。
“嚯,这道士舞得还挺好!”一只怪异饶有兴趣的说道。
“确实,比起那些女人,这个还稍微有点意思。”另一头怪异附和道。
这时候,李从心的剑舞也到了高潮。
随着他一指刺出,厅堂上方垂下的挂画应声而断,恰巧遮住了汜水城主与李从心之间的视线。
恰在此时,李从心眼底隐没的杀意骤然浮现,一步踏出,整个人的气势已经攀升到极致,如同一把一往无前的宝剑!
李从心连踏七步,捏指为握,一把带着虚影的长剑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剑尖所指,就是那汜水城主的喉咙。
登雀楼!
剑势如浪,李从心带着极致的杀意,如同噬人的勐兽欺近了汜水城主身前。
这一剑定要得手,否则便前功尽弃,自身性命难保。
噗嗤!
剑尖在汜水城主不可思议的眼神当中穿透了它的喉咙,与此同时,李从心的左手早已握住了手枪,朝着他的眼睛心脏等致命部位连续开枪。
砰砰砰!
所谓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可怜这汜水城主一身蛮力无处释放,便魂归了西处。
“城主!”
“那道人是刺客!快去支援城主!”
台下的宾客慌张不已,一个接着一个冲了上来。
“谁敢!”
李从心一声暴呵,一剑斩断汜水城主的猪头,挑在剑上,脚踏高台,转身逼视台下诸多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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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汜水城主伏诛,胆敢上前者,斩!”
“这道人好生凶勐!”
“城主进一步就能成为祸灾,竟被他一剑斩了!”
对视之下,怪异们心底浮现出同样的心思,他们止住步伐,局面一下僵持住了。
李从心控制住自己喘着粗气的嗓子,面色不变,没有露出丝毫胆怯。
看上去李从心稳住了局面,实际上台下这些怪异只要一起冲上来,不出片刻就能把他撕成碎片。
尽管这些怪异连作祟级别都达不到,但好汉架不住人多。
也幸好这位汜水城主大意轻敌,否则凭借它即将超越作祟,达到祸灾级别的实力,正面对敌,李从心会被活生生打成肉饼。
“汜水城督职总捕头薛信率众捕头前来助阵!”
就在这局面僵持不下之时,厅堂之外,传出了一声嘹亮的厉喝。
李从心眼神一亮,暗道:“果然没看错你!”
一连串的脚步声在厅外响起,薛信第一个跨步走进大厅,冷眼看向怪异们。
此时的薛信与之前那个乞丐完全不一样,他身着黑色捕快布衫,头戴官帽,腰间斜挎一把擦的发亮的灰铁短刀。
跟在他身后的人们在看到满厅怪异时,皆是怒目而视,锵锵拔出刀来。
“哈哈哈!”李从心大笑道,长剑一抖,将那猪头甩给薛信。
“薛老哥,你曾说汜水城特产银丝鱼,我看至此往后,改为猪头肉吧。”
薛信看着空中飞来的猪头,神色复杂,他此次前来,也是被李从心那番豪情与承诺所打动,本已做好赴死的准备,没想到这位道士竟然真的做到了。
“薛某佩服道长,孤身一剑斩城主。”薛信伸出手,慢慢握住刀柄。
铿锵!
银光一闪,灰铁短刀被其拔出刀鞘。
“道长已完成承诺,薛某也不会食言,待薛某杀完这群畜牲,定会亲手向道长奉上此刀。”
他大喝一声,一刀砍断空中落下的猪头,随后厉声喝到:“兄弟们,随我杀!”
“杀!”
一声齐喝,捕快们大步迈出,挥舞着手中刀剑向着怪异们冲杀而去。
他们有的满脸害怕,却丝毫没有退却,有的泪流满面,手中的刀却更加愤怒的捅进怪异的身体里,他们奋不畏死,舍身向前,没有一个后撤半步。
就在刚刚,他们放下现在的身份,在薛信的游说下,重拾起过去的官服与佩刀。
他们现在是农夫,是乞丐,是小贩,可在过去,他们都是最优秀的捕快!
李从心随性的坐在汜水城主的尸体上,一把取下桌上的酒壶倒进嘴里。
“血仇血报,好酒!”
饮罢,他哈哈大笑,持剑纵身跳进了战场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