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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村医林老

    半日后,云彦驮着山豹回到村口。

    五名猎户的家人中,有些已经离开了,想来是忍着担忧和伤心继续种田去了,毕竟生活还要继续,只留下老幼依旧在倔强地等着家人回归,看到云彦也只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点头打个招呼,然后继续望着大山发呆。

    按照五名猎户的脚程,即使没有遇到意外,最少也得三四日才能赶回。云彦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憨憨一笑便背着山豹去了山货铺子。

    这几日,山货铺子一直大门紧锁,但这难不倒云彦。

    云彦来到后门,轻车熟路地拨弄了几下,门栓便松动下来。

    孟大叔孑然一人,没什么好避讳的,云彦直接推门进去,将山豹扔到一边,大声喊道:“孟大叔?孟大叔!”

    “来了,来了,听到了。”

    孟大叔行走不便,不过人未出屋,一阵絮絮叨叨便飘了过来。

    “你这娃子是不是又进山了,前天去找你扑了个空。我不是让你老实待几天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怎么搞的?!”

    孟大叔唠叨到一半,突然看见云彦浑身是伤,顿时吓了一大跳,然后目光转向那只山豹,有些结巴地问道:“这是你搞得?!”

    云彦赶紧解释,自己被山豹偷袭,猝不及防之下伤得不轻,无奈只能奋起反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反杀山豹。

    孟大叔听罢,二话不说就要带着云彦去找医生。

    云彦自知这些伤只是看上去狰狞,其实都无大碍,很快便能恢复。

    可是孟大叔这次异常执拗,云彦百般推辞不过,只能被拖着去找大夫。

    云彦与孟大叔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村外。

    向阳村的村民为了防止野兽侵扰,居住地都很密集,但有两人是例外。

    一个是云彦,凭借一身狩猎本领,自然不惧区区流窜野兽。

    另一个就是村里唯一的大夫——林大夫,算起来这两人反而是最相邻的邻居。

    说来也巧,那林大夫也是外来人,五十多年前便来到村中定居,当时便已是暮年之相,现在更是垂垂老矣,没人知道这位到底高寿几何。

    以往向阳村并没有医生,村民生病后要么硬抗,要么吃偏方,生死全看命数,这种状况直到林大夫来后才彻底改变。

    林大夫医术极高,几乎药到病除,尤其擅长解毒,要不是向阳村实在偏僻,想必早已是声名远播。

    以林大夫的年纪和医术,按说应该德高望重,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林大夫治病救人数十载,但性格怪异,平日极少与村民接触,神情中总是透露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哪怕是给村民治病时,也都是不假辞色,感觉他只是在趁机研究医术,根本不是在救死扶伤。

    而且,不管是病人上门还是家人求药,林大夫从不让人进屋,求医者只能在院中窝棚里待着,纵然狂风暴雨也是如此。

    这一点就非常过分了,村民们面上虽然依旧恭敬,但心里却极为不满。当然,林大夫对此也毫不在意。

    过了好一阵,孟大叔终于拖着云彦来到了林大夫家。

    林大夫家的位置也是距离村子十几里处,距离云彦倒是只有三五里,但与云彦家相比,林大夫的房子大了许多,光是晾晒药材的院子就有半亩,紧挨后屋的是几分药田,种了一些常用草药。

    孟大叔曾帮林大夫买卖过几次药材,也算有过接触,此时他敲了敲林大夫家的院门,喊道:“林大夫,是我啊!过来请您瞧伤!”

    随后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进来吧,在院中等我,莫要弄乱草药...”

    云彦跟着孟大叔进门,恭恭敬敬地候在院子里。云彦是第一次来此,忍不住左右打量起来。只见宽敞的院子中铺了数个竹席簸箕,上面晒满了各色药材,微风吹来,带来阵阵浓郁药香。

    “吱呀”一声怪响,林大夫从房中走了出来。

    只见林大夫身形枯瘦,脸上的褶子如同晒干的橘皮,下颌坠着一撮山羊胡,头发如鸡窝般杂乱,松散的发髻上只是插了根大大的木簪。相比之下,其身上的袍子倒是用料精细,不过套在他身上极为肥大,硬生生穿出一种落魄的感觉。

    林大夫看了眼孟大叔,又看看浑身是伤的云彦,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孟大叔赶忙将原委告诉林大夫,讪笑着请求林大夫诊疗一番。

    在向阳村,野兽伤人实在稀松平常,林大夫听了几句便没了兴趣,摆摆手招呼两人来到院角一处窝棚里诊脉。

    对于这次看诊,林大夫和云彦原本都心不在焉,但当林大夫搭上云彦的脉搏后,两人俱是一震。

    原来,林大夫看似是在诊脉,云彦却察觉到一缕法力悄然注入自己体内,在经脉中游走了一圈。

    虽然这股法力极其细微,但还是被云彦发觉,并立刻断定这是修士手段,而且单看林大夫操纵法力的精密程度,就远非自己能及。

    与此同时,林大夫也是极为诧异。虽然云彦已运转《五阳诀》散尽了周身法力,正常来看毫无破绽,但林大夫医术高深、心细如发,敏锐地发现云彦的经脉异常粗壮,丹田中虽然空空如也,但却颇为凝实,绝对是修炼过的痕迹。

    只一瞬间,两人便大眼瞪小眼,俱是僵在当场。

    过了好一阵,还是孟大叔打破了僵局,有些怯生生地开口道:“林大夫,这娃子怎么样了?”

    林大夫一手抚脉、一手微捻胡须道:“这娃子外伤并不打紧,不过他还被毒虫咬伤了,需要救治一番。老夫现在就要施救,事关独门秘术,你暂且回避吧。”

    孟大叔一听,焦急道:“别啊,您老让我在这打个下手也...”

    林大夫突然冷冷瞥了孟大叔一眼,孟大叔顿时一惊,满腹言语憋在嗓子眼不敢吐出来,林大夫这才收回目光。

    “这娃子伤势不重,治疗完后自己回去即可,你且去吧!”

    见林大夫态度强硬,孟大叔也不敢再坚持。好在林大夫虽然性情古怪,但从未有过坑害欺诈之举,所以孟大叔也算放心,嘱咐云彦几句后,便一瘸一拐地先行离开了。

    待到孟大叔走远,林大夫这才重新审视起云彦。

    “此地已无他人,道友不想说点什么吗?不知道友是何来历,又为何委身在这么个偏僻小村子里,此地可没有什么能够吸引尊驾的!”

    林大夫声音平淡,但一只手掌虚扣在桌上,指缝间隐有金属光泽,应是藏了银针一类的东西,另一只手掌则被身体挡住,想来也绝对不是空手。

    云彦也缓缓收起那副憨傻模样,浑身气势大变,仿佛宝剑出鞘一般,瞬间变得锋芒毕露,就连林大夫也微微诧异。

    不过云彦话语间却颇为谦和。

    “林前辈无需紧张,在下并非有意欺瞒,流落至此也是身不由已。”

    关于来历,云彦早就准备好一套说辞,现在正好用上。

    云彦娓娓道来,谎称自己出身一个修士家族,年幼之时便被仇家灭族,而他则因为年幼,被抓走成为试毒试药的试药人。

    后来,他不知为何被带到血苍山,遭遇到强大妖兽,看守之人非死即逃,他也是运气极好方才死里逃生。因为多年试毒,他虽然看上去身体无忧,但灵基尽毁,虽通修道之法,但再无修道之路。

    听了云彦的讲述,林大夫缓缓点头,此前两人虽未接触过,但他对云彦之事也知晓一些,两相印证之下,倒也没有出入。

    不过,林大夫可不会如此轻信云彦,反而双眼微眯,露出一丝杀机,声音冷冽地问道:“你说得倒是周全,老夫已经给你探过脉,你可丝毫没有曾经中毒之相!”

    云彦既然敢编造如此身世,自然也有万全准备。

    “晚辈所中之毒极为奇特,现在多有不便,晚辈先行告退。待今夜子时再来拜见前辈,到时晚辈自会为前辈演示一二,前辈一看便能分明。”

    “演示?”林大夫不禁一愣,什么毒居然还能演示?好奇之下点头应道:“也好,那老夫今夜子时就静候大驾...”

    随即,云彦离开林大夫家,先去找孟大叔告了个平安,然后回到自己小屋。

    到了夜里,云彦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半尺多高的细颈玉瓶,打开后,里面是大半瓶液体,无色无味,形如清水一般,只有在晃动时才会略微有些粘稠的感觉。

    此物正是云彦从云希界带出的鸩毒。云彦当初选择带上鸩毒,只是为了激发辟灵草,毕竟鸩毒是激发辟灵草效果最好的妖毒之一。

    鸩毒是妖兽骨首鸩的口水,外观上无色无味,服用后身体也丝毫察觉不到异样,但当服用者全力运转法力超过一盏茶的时间,毒性便会猛然发作。

    鸩毒能如煞毒般同化法力,因此处理起来很是棘手,但好在其毒性并不强,只要消耗大量资源,倒也并非无药可救。

    即便如此,鸩毒也是凶名赫赫,因为鸩毒潜伏性极强,其爆发时往往都是生死比拼或全力修炼之时,这时候受到打扰,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云彦正是看中这些特性,才决定通过服用鸩毒来帮助自己圆谎。他在嘴里滴上两滴鸩毒,便匆匆赶往林大夫家。

    刚到院门口,里面便传来林大夫的声音。

    “门没锁,进来吧,直接进屋即可。”

    云彦推开院门,微不可查地左右瞥了一眼,见院子里与白天没什么区别,也便放心了几分,然后径直来到屋门前,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也堆满了各种药材,不过被放置得井井有条。屋内一角有一副桌椅,林大夫正端坐在椅子上喝着不知名的茶叶,旁边还有一把椅子,明显是为云彦准备的。

    “你所说的演示,老夫很有兴趣,还请道友解惑!”

    林大夫态度算是温和,但语气却不容置疑,云彦一点也不怀疑,如果他给不出满意的答案,恐怕林大夫会直接对他下手。

    至于林大夫与他孰强孰弱,云彦不是狂妄自大之人,自然不愿轻易尝试,毕竟单单对方为他诊脉时的细微法力,就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凝聚操控的。

    云彦也不磨蹭,直接当着林大夫的面盘膝而坐,开始集中心神,小心地吸收天地灵气,引其入体化为法力。之所以如此小心,就是为了控制灵气入体的速度不能太快...

    但即便如此,看着云彦周身的灵光和淡淡霞雾,林大夫也是微微颔首,眼神中流露出异样色彩。

    因为林大夫敌友不明,云彦并未恢复至法力巅峰,待到修为突破两次后,便深吸一口气,全力运转起法力。

    很快鸩毒便发作起来,云彦只觉丹田一阵剧痛,瞬间浑身法力紊乱,周身气势一下子变得狂暴混乱,然后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身体抖得如筛糠一般,牙齿咬紧咯咯作响,脸上布满一层黑气,看上去甚是骇人。

    林大夫见状,对云彦的说辞已再无怀疑,手一翻,几根银针如同魔术般出现在手上。然后手腕微甩,银针便如同活了一般,瞬间扎入云彦几处大穴。

    云彦一直小心警戒着林大夫,看见银针并未刺向自己的要害之处,这才没有暴起伤人。

    见区区几根银针居然能轻易刺入自己的肉身,云彦不禁暗暗咂舌。不过林大夫的医术确实通玄,几根银针入体,云彦顿觉轻松,体内肆虐的鸩毒也明显舒缓了下来。

    林大夫掏出几粒丹药塞给云彦,低喝道:“吞下去!”

    云彦没有丝毫犹豫地接过丹药就吞了下去,丹药入腹,体内顿时涌现出一阵暖意,无声地消融着鸩毒带来的剧烈痛苦。虽说达不到药到毒消的程度,但云彦面色很快恢复了大半。

    此时林大夫看着云彦顺眼了许多,对方能毫不犹豫地吞下自己给的丹药,明显是对自己颇为信任,想到这,林大夫面色温和了许多。

    但他哪里知道,云彦会如此痛快地吞下丹药,完全是凭借人鼎圣体有恃无恐,实际上云彦对林大夫的戒备一点不比对方少。

    “小小年纪,居然已达到练气三层境界,就算是在大宗门中也是出类拔萃,怪不得你的仇家会留下你试毒,如此资质当真罕见。”

    林大夫人老成精、心思缜密,但有时,越是聪明的人,一旦相信某一件事情,纵然存在不合理之处,也会进行疯狂脑补。

    不过林大夫的声音很快沉了下来:“抱歉,此毒奇异,老夫也是生平仅见,对于解毒之法也是摸不着头脑,只能慢慢钻研一二。不过,老夫很好奇,身中如此剧毒,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云彦此时满脑子都是林大夫说的“练气三层”,难道这是此界的修炼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