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门被打开。
只见十来位相貌各有不同的红尘女子陆续地走了进来。
这些女人环肥燕瘦，婀娜多姿，看的曹炜他们眼花缭乱。
特别是郭贾。
上去就直接搂住了其中的一位，完全是将他心心念念的秋水姑娘抛之脑后。
此时。
李玉也是满脸笑颜地走了进来。
他看到郭贾那副模样，心里别说有多兴奋，连忙朝着众人拱手道：
“曹兄，诸位今日尽管开心，李某家里还有些事儿，暂时就先不奉陪了！”
“好好好。”
郭贾满脸兴奋，还时不时伸手调戏着怀里的那名女子，惹得那女子发出道道娇嗔。
曹炜自然也得配合的走了上去，地打量了起来，还朝着李玉摆了摆手：“李兄你若是有事就尽管去忙吧，我等都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如此甚好！”
李玉满脸微笑，随即便转身看向了身旁的那些女子：“他们都是本公子的同窗好友，你们可要伺候好了！”
“是……”
众女子齐齐弯腰行礼，笑靥如花。
曹炜神情上带有醉意，可心里却是清醒得很。
虽然李玉比他以前见过的那些世家公子都要儒雅不少，但也就仅此而已。
抡起耍阴谋诡计，他李玉可就差得远了！
当初曹炜就是怕那种话都不跟你说就跟你动手的。
毕竟也没学过武，根本打不过那些爪牙。
看着李玉退出凌仪阁，曹炜也没有放下警惕，反而是开始问起了那些女子的出身。
青楼这种地方，就没有不苦命的女子。
若是谈起出身，自然是各种曲折离奇，卖身葬父的剧本更是多得不行。
对于这种东西，曹炜早已免疫，甚至完全能够与她们打成一片。
而此刻，李玉正站在门外侧耳倾听。
刚才他就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而是站在门前稍稍等待了会儿。
如今听到男欢女笑的声音便从阁中传出，李玉的脸上也尽是冷笑。
“曹炜……”
他微微瞥了眼楼底下的雅间所在，便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路过柜台之时，他还着那大茶壶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比起楼上的凌仪阁，楼底下的雅间很大，是喝茶听曲儿的地方。
只不过每个座位周围都有镂空的木板所遮挡，刚步入雅间李玉便看到了慕容符所在。
而此时他的父亲李仁平还在与两位大人说说笑笑，三人面前坐着的正是位正在谈着琵琶的清倌人。
李玉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衣着，从腰间取出折扇后就迈着平稳的步子朝着三人所在走去。
“学生李玉见过慕容大人，见过徐大人。”
慕容符抿了口茶水，将目光瞥向了李玉，问道：“李玉？你不是应该在上面跟明义堂的那些学生庆祝么，怎么跑过来了？”
李玉闻言，故作难堪之色：“大人，本来是正常庆祝来着，但是曹炜他们喝多了，硬是让人喊女子去陪酒，学生实在是拦不住啊，故而来此求助……”
慕容符顿时脸色一变，将目光看向了身边的徐贺：“身为监生，居然集体挟妓饮酒，倘若这种事儿传出去岂不是坏了我国子监的名声？”
“是是是……”
徐贺脸上尽是为难之色，先看了眼李玉，随后又感受到了李仁平的目光，顿时就想起了曾经从这对父子身上得来的好处，只好吞了吞口水，对着慕容符说道：
“大人，此事必须严令禁止，我现在就上去教训他们一顿！”
说罢，徐贺便起身就准备走。
“慢着。”
慕容符面露思索，随后说道：“到底是些个不懂规矩的寒门子弟，实在是枉为读书人，我倒是要看看我那宝贝女手底下到底是些个什么人！”
“大人说的极是，倘若这些人品质低劣，慕容小姐尚且年轻，难免会被人蒙蔽，定然要严惩！”徐贺连忙谄谀道。
“哼！”
慕容符冷哼了一声，脸上尽是不悦。
“走！”
慕容符心中有气。
其实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家女儿。
倘若学生都是些违规乱纪之人，他万不可能还会让他女儿继续教书。
大不了协商一下，让霁云书院换个人过来！
本来就是他女儿担心这些人被李玉欺负，但现在看起来这些人根本就不配他女儿如此照顾。
两人起身朝着雅间外走去。
李玉跟在身后，心中窃喜不止。
路过柜台之时，李玉趁着慕容符没注意，连忙走到那大茶壶身边，细声说道：“待会儿他们若是不承认，你就说是他们非要你喊女人进来的，听到没？”
大茶壶脸上闪过一丝明了，随后便笑道：“公子请放心，小人知道该怎么做！”
“很好。”
李玉露出了满意且自信的笑容。
恰好这时，李仁平也走到了李玉的跟前，看着自己的儿子，眉头紧皱：“你确定不会惹出什么意外吧？”
“父亲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
李仁平背过双手，叹了口气：“你舅舅最近压力也大，以后可不要再这样如此大动干戈，倘若事情闹大，很难收场。”
听到舅舅这两个字，李玉也连忙点头：“父亲放心，这次锉一锉这曹炜的锐气，以后孩儿不会再如此。”
说罢，两人便将目光看向了那凌仪阁所在。
凌仪阁前。
慕容符顿住了脚步，并没有着急开门，反而是先朝着徐贺投去了一个眼神。
徐贺会意之后，便走到了阁门前，直接推开大门便训斥道：
“尔等居然敢挟妓……”
“妓……”
“？？？”
徐贺愣住了，慕容符同样愣住了。
即便慕容符朝堂混迹多年，表情管理即便再怎么出色，此刻也同样是目光呆滞地望着阁内，迟迟没有说话。
只见凌仪阁内，十几名红馆人正整齐划一的站在另一侧，而曹炜等人则是正手握书本，正在吟诗作赋，脸上尽是笑颜。
哪有什么挟妓饮酒的模样啊？
倘若不是那傻站在对面的十几位女子，这俨然就是副在学舍读书的模样啊！
“妓……”
徐贺满脸不可置信，嘴唇直到现在还在打颤。
“鸡什么？”
曹炜先是疑问。
但下一瞬看到慕容符与徐贺两人之后，便面带惊疑之色，连忙起身对两人行了一礼：
“学生见过慕容大人，见过徐大人……”
听到曹炜说话。
慕容符这才从震惊中走出来，将刚才脑海中所想的训斥之言给忘得一干二净。
“咳咳。”
慕容符恢复了神色，尴尬的咳了两声，继而说道：“本官恰好来此有些事，听闻你们在此处聚集，便想着来看看，不过你们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指了指那正站在曹炜对面的那排女子。
曹炜闻言，面色镇定：“回大人，我等方才都在讨论学识，但不知为何李公子离开之后忽然进来那么些女子，我等身为国子监监生，自然会将监规谨记在心，便只好借古今圣贤之书坚定本心。”
话音落下，其余几位监生也都纷纷开口：
“对啊对啊，刚才我等正在吟诗，我也是才发现曹会元不仅仅学识宽阔，就连作诗同样都是一绝！”
“是啊大人，我等都是借酒吟诗，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还请大人明察！”
“好个坚持本心。”慕容符深吸了口气。
关于曹炜那“青楼书生”的故事，他也略有耳闻，但不过并不在意。
毕竟正常人谁会去青楼读书啊？
不过如今一见，不仅仅是曹炜，就连其余十来位居然也都纷纷手捧圣贤之书。
为官几十年，他何曾见过如此场面？
于是他便摆了摆手，对着众人说道：“不得不说，你们的这种行为的确是让本官耳目一新，面对美色不为所动，居然能够在青楼中学习，但说到底你们代表的是我们国子监的形象，以后这种地方就不要来了。”
“学生谨记大人教诲。”
众人齐声回应。
慕容符微微颔首，但同样对自己这女儿所照顾的人也有些好奇，便问道：“既然都说你会作诗，本官对诗词也颇有研究，不知可否让本官见识见识？”
曹炜面露谦逊：“学生不过只是借诗静心，大人博学多才，曹某怎敢在大人面前献丑？”
“人倒是谦逊，你尽管作来便是。”
慕容符微微颔首，心中对曹炜的印象好了不少。
“既然如此，学生便只好献丑。”
曹炜说罢，便将双手背在了身后，吟道：“学海无涯际，书山有路通。莫言天地窄，自是不相同。”
“莫言天地窄，自是不相同……”
慕容符喃喃自语，忽觉眼前一亮：“虽然此诗单独拿出来倒算不上多么惊艳，却也是应情应景，正如你之前所说，借女色以磨练心性，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大人谬赞。”
曹炜依旧面露谦虚。
想要跟慕容晴打好关系，那自然也得给对方老爹打好关系。
从李仁平来了之后，曹炜才知道有个强大的爹是件多么爽的事情。
哎，只可惜自己没有啊！
恰好此时。
李玉父子两人自然发现了异常，赶紧赶到了凌仪阁前。
曹炜看到李玉，于是微笑地便问道：“咦，李兄不是说家里有事儿，先走一步吗，怎么这会儿又回来了？”
李玉看到面前的一切，发出了颤抖的声音：“不可能……”
他的心态彻底崩了。
刚才不还是欢声笑语，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曹炜他们难道没有喝醉？
不对，这桌上的那些书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随身携带的？
可哪有什么人会拿着书来逛青楼的啊？！
这跟他所想象的场景可完全不同啊！
明明慕容符推开门应该是看到曹炜他们正跟那些女子饮酒作乐，然后斥责一番才对啊！
想到这里，李玉不由得偷偷看了眼慕容符。
当他看到慕容符脸上那略带欣赏的笑容之后，忽然感觉胃都重了几分。
而此时，慕容符也恰好回过头来看了眼李玉，李玉随即便躲避了目光，看向了曹炜那似笑非笑的面孔，顿时感觉自己输得十分彻底。
当初贡院前，曹炜隐藏身份，借着他开口请求公示答卷狠狠地装了一波。
如今在自家地盘，更是借着他的安排，居然还获得了面前这位礼部尚书的欣赏！
短短几日的事情在李玉的脑海中翻来覆去。
他这辈子都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
难不成，此人克我？！
李玉双瞳地震，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慕容大人，他们是骗你的，怎么可能有……”
“住口！”
李仁平连忙拉住了自己的儿子。
这时慕容符也瞥了眼李玉，说道：“李玉，本官倒是希望你能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李玉闻言，心头一凉。
而李仁平神情难看，朝着慕容符拱手道：“慕容大人，我们下去再聊，下去再聊……”
慕容符没有回答，反而是对着曹炜他们说道：“如今时候也不早了，稍后本官还要与徐大人处理处理事务，待处理完之后，我会让徐大人送你们回去。”
徐贺低着头，神情则是紧张无比。
说罢，慕容符便转过了身子，朝着楼下走去。
曹炜再次拱手，抬头之时依旧看了眼那傻愣愣的李玉，嘴角微微上扬。
将阁门关上。
曹炜转身走到了那其中的一位风姿绰绰，而且相对来说比较大的红倌人面前，微笑道：“多谢徐姑娘。”
徐姓女子同样弯腰行了一礼，但却面带绯红：“曹公子曾经给我的印象只是口才好，但如今再见曹公子已经取得会元。不过希望曹公子能够不要食言，什么时候想了可定然得先考虑姐姐，好先让姐姐先尝尝鲜……”
说着，那女子便伸出手开始挑逗曹炜。
曹炜见状，赶紧往后一缩。
不食言才怪！
既然知道第一次能够作为交换的条件，那么就换这个实在是太亏，而且还不安全！
若是用这个能从那慕容晴身上换来拜入霁云书院的机会他倒是会考虑考虑。
本来他也只是抱着试探性地想法，所以才会让李玉给他挑个大的。
没想到真的就碰到了他此前来此遇到的徐姑娘！
只不过没想到，这徐姑娘居然还惦记着自己的美色！
看到曹炜有些不好意思，那徐姑娘也轻轻笑道：“算了，不逗你了。”
说罢，她便对着身旁的姐妹挥了挥手：“妹妹们，我们走吧。”
门再次被打开。
郭贾的声音却是从耳畔响起：“炜哥，刚才徐姑娘说的‘口才’的是哪种口才？”
“滚！”
曹炜厌恶的看了郭贾一眼，怒道：“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目光扫去，众人纷纷忍俊不禁。
曹炜神情有些难看，看向郭贾的脸上尽是恶心之色。
然而就在这时，楼底下却是传来了阵阵骚动。
曹炜忽然眉头紧皱。
“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