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县为边陲小县,阖县五万余人。
居于县城之中约占一成有余,其余皆为农户或猎户等底层穷苦百姓,散居于城外各地村庄。
周平所在的无名小村背靠大山,依山而建。
村中共十余座大大小小的茅草屋,有十余户村民居住其中。
村口即是大片粮田,田间可见羊肠小道蜿蜒,又有小河流淌而过。
可谓山清水秀,景色十分优美。
一看就是静谧清幽之处,悠然宜居之所。
此时春回大地,气候温暖,庄稼刚刚种上。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
村民们刚刚劳作归来,正要升起炊烟,开始准备午饭。
“哒哒……哒哒哒……”
突然,村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小村的宁静。
村民们好奇,纷纷出门察看,却没想到迎面撞上一群凶神恶煞的匪徒。
匪徒有十余人,人人骑马,都手持弯刀,面相凶悍。
一进村便抽出弯刀,对着村民们厉声恐吓道:
“所有人通通抱头蹲到一边,速度快点,否则别怪大爷的刀太锋利!”
村民们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全都吓得乖乖照做,无人敢反抗。
实在是这里一众老弱妇孺,无力反抗。
“算你们识相,都给大爷们待在这不准动,否则有你们好受!”
匪徒见村民们老实,倒也无杀人之意,大概是觉得这些村民毫无威胁吧。
将所有村民集中起来看押着,开始挨家挨户搜索财物。
本该炊烟袅袅的温馨村落,正在经历一场灾难。
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安静的小村此刻充斥着喧嚣,悲泣声、嚎哭声与哀求声夹杂着狞笑声,还有翻箱倒柜声,不绝于耳。
村民之中有一个小女孩,此刻正缩在一独臂白发老者的身旁。
穿着褐色粗布小襦裙和灰色小布鞋,用红绳扎着两个小辫子。
看着正在自己家里乱翻的恶人,被吓得瑟瑟发抖,低声抽泣着。
原本灵动的双眼此刻已经哭红,透着恐惧。
嘴角不停的小声念叨着:“哥哥…哥哥…”
独臂老者正是周平的三爷爷。
而小女孩便是周平的妹妹周灵,今年六岁。
小灵儿长的非常可爱,不说粉雕玉琢,却也相差不大。
从小便被母亲和哥哥保护的非常好。
今天哥哥出门去县城,嘱咐她去三爷爷家跟婉儿玩。
哥哥这两年经常去县城,回来都会给她带好吃的,她已经习惯了。
和往常一样在三爷爷家与小姐妹婉儿一起玩小游戏。
婉儿是三爷爷家小孙女,今年五岁。
她的父亲在她刚出生的时候,便跟灵儿的父亲一起被抓走了。
两人年纪差不多,从小一起玩耍。
正当她们玩的开心的时候,这群带着刀骑着马,长得很凶的坏人,闯进了她们家里。
把她们都提溜出去与其他所有大人看押在一块儿。
然后在她们家里翻箱倒柜,还骂人打人。
婉儿早已吓得缩在她娘亲怀里哇哇大哭。
村里还有几个十岁以下娃儿此时也都吓得在哭。
小灵儿从三岁开始跟哥哥相依为命,失去父母庇护和宠爱。
俗话说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小小人儿已经会一些察言观色了。
此时虽然很害怕,但也没有大声哭喊。
只是依偎在三爷爷身边小声哭泣着。
她怕给大人添麻烦,这个样子实在是非常令人疼惜。
小灵儿此时非常想念自己的哥哥,仿佛只有在哥哥身边才有安全感。
她相信哥哥能够保护好自己。
可是,她又害怕这些坏人会伤害哥哥,希望他不要现在回家。
幼小心灵此刻也充满着矛盾。
只是,小灵儿还不知道。
还有更加噩梦的事情在等待着她,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不多时,马匪们已经翻完了所有茅屋,只搜到了百余枚铜钱。
其中大半还是周平这两年攒下,存放在家里的,再无其他值钱东西了。
每人带了数十斤粗粮骂骂咧咧的出来。
“妈的,晦气!路过一趟,就得了这么点零碎……”
“行了,就算我们倒霉吧,也没费啥事儿,这些人都是苦哈哈,能有啥东西……”
是了,本就家徒四壁生活贫苦的老弱佃农们。
除了一点口粮之外,又能有什么东西让他们抢呢?
他们怎么会不骂骂咧咧呢?
然而,村民们没料到,这些人没抢到钱却看上了人。
只听其中一个匪徒出来后,见到灵儿和婉儿,突然眼睛放光,出声道:
“嗯?这两个小女娃倒是有些灵性,或许能出个好价钱啊……”
“嗯,倒是不错,可以带走,不枉这一趟了!”
另一个似是为首之匪徒点头答道,说着就要动手将两女孩儿拎出来。
眼见这些凶神恶煞的坏人们要带走自己。
再怎么懂事的小灵儿也终究只有六岁,终于吓得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紧紧抓住三爷爷的衣服不断哭喊着:
“哥哥…哥哥…呜呜呜……灵儿要没哥哥了……
三爷爷……灵儿不要跟着坏人走……呜呜……
娘亲…娘亲……你在哪啊……快来救救灵儿啊……呜呜呜……你不要灵儿了吗?”
可怜无助带着恐惧的哭声听来令人心碎。
小婉儿也是如此。
可此时谁又救得了可怜的她们呢,只有无助和绝望。
三爷爷和婉儿娘亲见此大急,拉着两人不放手,苦苦哀求马匪们放过两个娃娃。
“各位大爷…求求你们行行好,两个娃娃还小,别带走她们啊!
你们要带…就把我老头子…带走吧!”
三爷爷扑在地上,独臂抱着劫匪的腿,悲戚哭求。
“滚,你这个老残废,要来有什么用,给你养老吗?”
“哈哈哈……这糟老头子想得倒是美啊!”
终究是徒劳,这世道命如草芥,最廉价的便是同情。
这些恶人又岂会心生怜悯呢?
一人一脚将他们踢倒在地,抱起两个孩子便飞马扬长而去了。
婉儿娘亲看着女儿被抢走,受不了打击昏了过去。
而三爷爷本就身有残疾又年事已高。
此刻挨了马匪一脚摔倒在地已是受伤不轻。
又看到两个心爱的小孙女被掳走,一时难以接受。
情绪激动下剧烈喘气着,眼看快要不行了。
然而他又放心不下去了县城的平娃子,和今天去了山里打猎不在村中,逃过一劫的几个十岁以上的少年。
其中便有自己十一岁的孙子,婉儿的哥哥周定。
被人抬回家里后,老人家躺在床上强提着一口气不舍咽下,希望坚持到少年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