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怔了一下,苦笑道:“我虽然受了邪元,但并不懂得如何逼出邪元的办法,就算我想舍弃了,也做不到啊。”
辛夷说道:“据闻邪元是由一路特殊的筑基法门修炼所得,其特性是练成后会散步于体表,形成一种特殊的功体,唤做‘神魔不破邪躯’···”
沈渊吃了一惊,说道:“辛夷姑娘的意思是,要想取出邪元,必须把我活剥了皮?”
辛夷点了点头。
沈渊倒吸了一口凉气,忧虑的说道:“人剥了皮,很容易引发感染,必死无救的,你们这是要让我舍生取义吗?”
辛夷连忙摆手,说道:“你跟着田先生学成农家寄附之术后,可以把你的活魂与植物的一魂融合,假以时日,还可以重塑筋骨,获得重生。”
沈渊摇了摇头,说道:“跟哪吒一样,剔尽骨肉还了父母后,把活魂豢养在莲花中,然后重塑筋骨?”
田牧点了点头:“我有把握。”
沈渊重重的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田牧的神色暗淡下来,缓缓说道:“我们农家,虽然是个小门派,但也算名门正派,决对做不出强人所难的事情来。幽冥界出口封印被冲破之日,所造成的的后果难以预估,我们凭借着早年修行筑下的坚韧七魄,苦熬了近百年,早已油尽灯枯,生死只在朝夕,早已不以为惧,但你在这个世界上,难道没有想要保全的人和事吗?”
沈渊闭上眼睛,慢慢想了会儿,说道:“我在这个世界无牵无挂,还真没有···”
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慕秋潇三步并两步的跑来,焦急的喊道:“田大叔,辛神医,渔笙姑娘皮肉破损之处,感染发疮,肿起老高,还起了高烧,眼看就要不行了!”
沈渊心系田渔笙的安危,转身就走。
田牧一把扯住,面无表情的说:“她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幅模样的对吗?”
沈渊点了点头。
田牧说:“我们三人用两只老鼠,救了你的命,也算你的恩人对吗?我们父女俩都是你的救命恩人,如今笙儿的状况,在赤脊之地遭受感染,必死无疑,你竟然舍不得你一身皮囊?”
沈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迟疑的问道:“剥了皮,真的还能活吗?”
田牧说:“我这就传你神农耘籽术,你拥有普通人修炼一生才能侥幸获取的极元,这种农门高阶寄附术,对你来说,学起来并不难。一旦你掌握了,在你被剥皮之后,就可以把魂体寄附在一株植物身上,保住一线重生的契机。”
沈渊耷拉下脑袋:“你这个糟老头子坏的狠,竟然说服了我。”
田牧拉起沈渊的胳臂:“走,去竹屋,我传你神农耘籽术。”
漫长的夜晚。
田牧、辛夷和慕秋潇,轮流用毛巾给田渔笙敷着额头,田牧焦急的踱着步子:“撑住啊,你一定要撑住啊!”
辛夷面带不忍,再三致歉说:“此地缺医少药,我有心无力,实在惭愧。”
田牧停下脚步,语气反而变得平静:“辛神医,来到赤脊之地,只能听天由命,你千万不要自责。即便她天资聪颖,但毕竟年幼,身子骨撑不起来,在这里能活近百年,已经是奇迹了。”
慕秋潇拧干毛巾上的水,再给田渔笙敷上,张望向竹屋:“不知沈渊,练得怎么样了?”
田牧说:“农家高阶术法,修炼不易,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三人默默的等在屋外,满脸焦灼的等待。
屋内,沈渊修炼神农耘籽术,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循着田牧画下的经络运行图,沿着复杂的运气方式,集中精神,千折百回,意念也随着丹田元气的运作而深陷其中。
忽然眼前一黑,意念竟然迷失在经脉之中,周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虚无,赤红色的河流,迸发出逼人的热气,让人极度不适,沈渊的意识深陷其中,不能躲避,撒开脚丫子就逃。
越跑越快,但永远跑不出虚无的世界。
筋疲力尽之际,沈渊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孔不入的热气侵袭而来,腐蚀着精神意念。
走火入魔?
沈渊顿觉不妙。
当意识被吞噬殆尽,自己即将变成一个疯子。
“不用紧张。”一个缥缈的声音传来。
“你是谁?我在哪里?”沈渊喃喃道。
“我是邪元之上,附着的一缕残魂。极元练成之日,会凝聚修炼者少量的精神意识。”
“你是洪霸?”
“非也,我只是意识的痕迹。我的出现,是要告诉你,如果你继续修炼这种夺天地造化的高阶秘术,将会加速你的邪化。”
“但我别无选择。”沈渊悠悠的叹了口气。
“这片虚无的天地,赤红的血河,是你的七魄出于本能,要护住你的活魂,强行剥离邪气的影响;侵袭你意识的,是七魄的八字火,在尽最大努力试图阻止活魂的异变。”
“那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二选一:坦然接受八字火的淬炼,放弃以邪元修炼命魂之术的的尝试,可保住活魂无虞,不妨碍你催动邪元使用其他法术;或者,主动融入七魄之中,让邪元随着你的意识,成为活魂的一部分。”
“晚辈知道怎么做了,多谢。”沈渊睁开眼,深吸一口气,纵身跳入无尽血河!
猝然梦醒,沈渊已经浑身汗透。
神农耘籽术,大功告成。
沈渊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步出竹屋,正值鸡啼破晓时分。
田牧一骨碌爬起来:“你练成了?”
沈渊点了点头:“我要去封印冥界入口了。”
慕秋潇说:“辛夷姑娘以刀疗疾之术,天下无双,让她帮你剥皮,保管干净利落。”
沈渊看了慕秋潇一眼,说道:“你也必须去。”
慕秋潇赶紧摆手,辩解道:“我手无缚鸡之力,又帮不上忙,带我去,只是负累。”
“嗯?”沈渊沉吟一声,“我们走吧。”
一手挽起辛夷,一手挽起慕秋潇,御风而去。
直抵摩天巨崮之巅。
慕秋潇朝下望了一眼,不由得双腿打颤:“我恐高啊,救命啊!”
“跪下!”沈渊大喝一声。
慕秋潇吃了一惊,昂起脑袋:“士可杀不可辱,我凭什么给你跪?”
“不跪则死。”沈渊冷冷的说道。
“宁愿一死。”慕秋潇脸色变得决绝,望着万丈悬崖,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