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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绝脉宗的谋划

    噬魂宗宗主甄威天魔亲临天机阁,并听到他当众说出要换取如此重要的情报,此间的执事十分惊讶,并往他的身后看了一下。

    阁内还有数名前来传讯的闲杂人等,魔修与凡俗皆有之,甄威天魔此番行事,就不怕消息走漏么?

    果然,那几人听到甄威天魔的话后,都不禁抬头看向他。认出他的身份后,复又脸色煞白,低下头去,装作没有听见。有人眼中露出求生的欲望,开始往门口悄悄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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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威天魔眯了眯眼,体内魔莲微微转动,轻哼了一声。

    魔莲之气随着这哼声落在这几人的头上,顿时让得他们七窍流血,眼睛翻白。

    七窍内除了有血液流出外,还有数缕青蓝色的气息同时溢出,并在其头上凝成了一个人形的魂体。

    甄威天魔张嘴一吸,将这几个魂体都吞进洞天。

    他洞天内杵着一杆黑色旗幡,来到此间的魂体片刻不停,立即被吸进了幡中。

    他的百万魂幡又加了数道生魂……

    而后,他抬头看向天机阁执事,说道:“不用担心,没人会走漏我来此换取的情报的信息,带我进无漏房。”

    天机阁执事神色如常地点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此城此地皆在噬魂宗山门的势力范围之内,别说杀几名闲杂人等,就是要屠城,也没人敢吭一声。

    在西魔土众多魔门眼里,各自势力范围内的城池都是自家的后花园——说难听点,其实就是羊圈。

    里头的羊养肥之后,想杀就杀,想剐就剐,用来制血炼丹也好,为旗幡补充生魂也罢,都是宗门一声令下的事情罢了。

    城池里的凡俗也不是没有想过逃,只是整个西魔土除了七情宫的势力范围外,都是这样的风气,逃到其他城池也不见得能活得更好,甚至有可能在逃亡的过程中就被零散的盘踞在群山中的魔修给杀了。

    久而久之,他们便也都认命了。谁让他们命不好,生在了西魔土呢?

    许久之前,也有些凡俗觉得此生命苦,不想让儿女像自己一样来到这世间受苦,干脆就不想生儿育女。此事曾在许多个城池中达到了共识,便开始了一段时间的不嫁不娶。可那魔门察觉羊圈的小羊羔越来越少之后,严刑逼供了几人,知道了城池里的事情后,当即狞笑着倾巢而出。

    那一夜,许多黄花闺女、良家妇女的悲痛哭叫响彻在城中的每一个角落。

    魔修用行动告诉西魔土的凡俗们,身在这里,不仅生死,连繁衍也皆由他们掌控。

    西魔土的城池,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所以,此刻在天机阁里杀几个人,在甄威天魔眼里与在路边踩瘪几颗野草没什么区别,此间的天机阁执事则同样见怪不怪。

    甄威天魔在天机阁执事的带领下进入了无漏房,片刻后,他才缓缓出来。

    他面色显得十分肉疼。

    与无迹天魔有关的情报,比寻常的甲字秘都要贵上许多!

    当然,心疼中又难掩一丝振奋,他回想着在无漏房里看到的无迹天魔潜修之地的情报,那是一个在极寒之地十分不起眼的山谷。

    世人都以为无迹天魔在西魔土的某个地方潜修,没想到他竟然在极寒之地。

    甄威天魔离开天机阁,当即御空而起,心中带着巨大的期待往极寒之地一掠而去。

    ……

    ……

    一天后。

    甄威天魔跨了整个西魔土,终于到达了位于大陆南方的极寒之地。

    他回忆着天机阁给出的舆图标识,辨认着每一条山脉,很快便找到那个山谷所在。

    他怀着些许紧张与激动,小心翼翼地落入山谷。

    谷内,横穿此间而过的溪流整条冻成了冰。

    山谷中央,一颗枯败的树屹立不倒,树下则放着一个早已被冰封的蒲团。

    甄威天魔打量着这幅了无人迹的景象,双眉渐渐皱起。

    方才担心冒犯无迹天魔而收敛起来的神念当即散开,席卷了方圆数万丈的范围。

    依旧是毫无人迹。

    他脸色微青。

    莫非天机阁给了错误的情报?

    不可能,像这么重要的情报,天机阁应当会自行前来确认之后,才将其放出的。

    沉吟间,他的神念细细感应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他面容发生了些许变化,看向枯败之树的前方。

    那里,有一股极弱极弱的飞升之门打开过的气息。

    他拧着双眉,沉思许久后才御空而起,来到周围的山壁前。

    山壁上有着一条又一条极深的沟壑,那些正是剑痕。从这每一条剑痕上,他都能看出施剑者的剑法之精绝。

    他再抬头看去,周围比较高的雪山山峰已经都被削平。

    看得出有人曾时常在这里练剑试招。

    甄威天魔若有所思地回到枯败之树前,盯着那飞升之门的残留气息,目光闪动。

    结合先前的种种信息以及自己亲眼所见的剑痕,这里是无迹天魔曾经的潜修之地无疑,而他应当是已经飞升而去了,不然他的剑也不会在世间重现。

    只是,这飞升之门似乎已经是许久之前开启的了,为何他的弟子才四境的修为?

    莫非不是他的弟子,而是徒孙?又或者是那白袍青年不知为何误入了这里,拿到了无迹天魔的传承?

    他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寒气让他的头脑隐隐有些生疼。

    花了这么大的代价,终究还是打了一个水漂,换谁都得头疼。

    不过也不算一无所得,至少确切地知道了无迹天魔的下落,以及那绝脉宗绝无可能与后者搭上关系,那以后就可以不用顾忌什么了。

    甄威天魔眼神阴冷,从牙缝中挤出了极盛的怒意,“绝脉宗,这一次的代价,我将在你们身上加倍拿回!”

    若非他们,他也不会下定决心去天机阁换取此地的情报的。

    他再次看了周围一眼,而后便御空而去,离开了这里。

    ……

    ……

    又一天后,身在歧业海峡的胡进堂再次收到宗主的传讯。

    他展开信看了看,面色历经数变。

    最后,他神色归于愤怒与被戏耍后的屈辱。

    他当即重新下令,收回了两天前发过的要隐忍的命令,让宗内之人无需再克制,看到绝脉宗的人直接死战即可。

    以及,若再看到那白袍青年,无需留手,直接将人杀掉取宝。

    与此同时,也不知是绝脉宗还是噬魂宗里的弟子暗中做妖,把无迹天魔之徒此时正在绝脉宗手里的信息给泄露了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

    一时间,整座西魔土皆哗然!

    诸多魔门当即动身准备前往歧业海峡,想要去拜访一下无迹天魔之徒。

    于是,接下来的数天里,歧业海峡的外围多了魔修的身影,让得噬魂宗和绝脉宗都头疼不已。

    魔修之间,本就互相看不顺眼,一言不合便会大打出手。尤其是诸多魔门碰到了绝脉宗之人,都跟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后者,搞得后者为了不暴露自家的据点而不得不出手,多了许多额外的损失。

    绝脉宗地下据点。

    “开心么?”蔡婆婆的土室内,她正盯着苏憾揶揄道:“此刻的你,比老身年轻时要受欢迎多了,呵呵。”

    苏憾懒得睁开眼睛理她,依旧自顾自地修行。

    蔡婆婆摇了摇头,“无迹天魔一脉若都是些只顾着埋头修行的闷葫芦,也太无趣了些。”

    “那是因为我们终究能够走到飞升这一步,这便是我们的修行。”苏憾闭着眼睛说道,说起来,这还是蔡婆婆自己先前说过的话。

    蔡婆婆一滞,想将天骄扼杀在摇篮里的妒忌之意一闪而过,偏偏又不敢下手。

    她也不自找无趣了,轻哼了一声便转移话题说道:“老身今日要去诛东城赴约,你随老身一起过去吧。”

    说罢便起身,散出灵气卷起苏憾一起离开土室。

    出了据点后,蔡婆婆敛去二人的气息,避开所有的修行者往外围飞去。

    不多时,二人便落入诛东城。

    蔡婆婆带着苏憾面无表情地走进一家肉铺,那肉铺老板神色木然地挥舞着斩骨刀,奋力地剁着砧板上的一滩碎肉,对他们二人的行迹熟视无睹。

    苏憾看了一眼那刀下的碎肉,却看到一小截带着指甲的指尖。

    蔡婆婆留意到他的眼神,打趣着说道:“你吃过人肉包子么?

    “呵呵,你可知道,凡俗人肉做的包子,跟修行者肉做的吃起来,口感还不一样。后者的好吃多了,不管是香味还是弹性,都远超前者。

    “此处乃绝脉宗的秘密据点,为了隐藏,便也做些正经的营生生意。

    “这里卖的什么肉都有,男女老少,不同修为境界。你若想要,等会可以带一些走,老身建议你带一些二境的肉,他们还在凝练自身,此阶段的肉最是新鲜。”

    看着苏憾皱了皱眉,蔡婆婆这才得逞般笑了笑。

    说着话,二人已经是走到肉铺尽头的一个小隔间。

    隔间自然被设置了隔绝阵法,在外面看不出什么。

    走进去之后,苏憾才看到当中已经坐着一名头戴斗笠做好伪装的魔修,并且察觉到那人的目光警惕地落在自己身上。

    “蔡婆婆……”斗笠下传出男子的声音,语气中带着点疑问。

    “他便是无迹天魔之徒。”蔡婆婆澹澹道,“此子手段颇多,老身不带在身边不放心,你不必避讳,有话便说,不必担心他透露出去。”

    斗笠转向苏憾,对他上下打量一下,而后点了点头。

    那男子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婆婆,先前已经遣宗内的弟子与你说过,噬魂宗正与七情宫秘密联系,以潮洋海廊两成的控制权换取后者一起出手,打退我们绝脉宗,而宫主颇为意动。”

    苏憾挑挑眉,这男子,是绝脉宗埋在七情宫的暗桩?

    他竟知晓如此隐秘的事情,想必已经身居高位,难怪要将伪装做得如此严实。

    斗笠男子继续说道:“而且,地下据点里已有人被策反,不仅将大致的方位卖给了噬魂宗,还将通道迷阵的令牌与使用方法透露了过去。以噬魂宗给七情宫的消息,前者此时正在制作相同的令牌,只要再过些时间便可完成。”

    蔡婆婆寒声道:“可知晓是谁透露出去的么?”

    “噬魂宗没说,我也并不知晓。”

    蔡婆婆身上冒出一股杀意,使得隔间内都阴森了数分,片刻后,她才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来与老身相见?”

    “先前传讯议事时,我自作主张,说服了宫主不与噬魂宗合作,转而与绝脉宗合作。”

    蔡婆婆眼睛一亮,当即问道:“什么?你是如何说服误情天魔的?”

    “只是说噬魂宗不可信,毕竟,他们坐拥潮洋海廊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利益,吃过了肉,让他们就这样让出两成的控制权割肉,可能性太小。他们不外乎是不想折损自家宗门的实力,就以此为引,让观望的七情宫先参上一脚。待打退了绝脉宗,七情宫元气损伤之下,大有可能会被噬魂宗一脚踢开。

    “而绝脉宗与七情宫却是同样的立场,皆是要从噬魂宗嘴里抢肉吃,合作起来可信度更高。事出紧急,来不及请示,我便说了我已与我们绝脉宗取得了初步的联系,可以以同享潮洋海廊的前提条件,一起合作将噬魂宗打退。

    “宫主思考再三,最终是选择了与绝脉宗合作。

    “但是,这些都是我自作主张的打算,还未来得及与你以及宗主禀告后再决定,还请婆婆恕罪。”

    “没事。”蔡婆婆摇摇手,沉吟许久后才继续说道:“虽然老身未与宗主禀告,但与七情宫合作,应当也会得到他的同意。”

    “只是,”她声音中带着可惜,“与七情宫同享潮洋海廊可以是可以,就是不知得少去多少利益。”

    斗笠男子一笑,说道:“谁说我们真的要与七情宫同享了?”

    “嗯?”蔡婆婆抬头看着他,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意思是,打退噬魂宗后,我们再背后捅七情宫一刀?”

    斗笠男子缓缓点头,“我已向宫主献策,先假意答应噬魂宗,与他们一起进入通道迷阵后,在他们防备之心卸下时,立即倒戈在背后捅噬魂宗一刀。

    “而我们绝脉宗,可以提前在通道迷阵中再动一次手脚,待灭杀了噬魂宗后,直接将七情宫之人也埋葬在通道中!”

    苏憾站在蔡婆婆的身后,也是听得有些惊讶。

    这一石二鸟,相互背刺下黑手,当真是极具西魔土的风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