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之高呼到:采药人迷途,借问烦请一见。几座土屋开了门,有老者有青壮男子数人探头,却是不见女子。众人见是一身高七尺上下,面容肃俊的小郎君,集体松了口气,一个老者出首道:不知郎君可会诊治。晋之道:《医学三字经》、《药性赋》、《汤头歌诀》、《濒湖脉学》皆以滚瓜烂熟,习的一些基础医道了。老者一听这般答话,想来必是学医之人,也不多问,便急忙出得门来道:请小先生入内取暖。晋之缓步走入老者所在土屋,近处才发现原来众人都只是穿了单裤,只有老者穿着一条厚裤子,不知用什么皮毛缝制的,破损处露出芦花絮,怪不得都只是探头不露身。
屋内格局是两间式,进门便是厅堂也是取暖的泥灶床,烧柴的火光全做照明,显得颇为昏暗,且有一股莫名之气。老者撩起草帘,示意晋之里面请,方一至门口,一股难闻的酸陈夹着莫名的味道更胜扑面而来。内里昏暗更胜,一盏灯都没有,老者也察觉异样,急忙炉膛内抽出一根火棍,点亮了一盏破败的陶制油灯,灯火光影下,一个土炕上铺着草席,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妇人,正把一个半大小子的脚放在怀里搓揉。老者开口道:老婆子快让开,这是位小先生会瞧病,快让小先生给我家长保瞧瞧。一脸灰败死气的老妇人,一听说说郎中,这才涌上了些精神,忙起身跪坐于土炕床边,也不忘给半大的小子的脚盖上块破布。晋之上前到床边取下背篓,座在背篓其后的撑靠上,床上半大的小子看着有五尺不到样子,皮肤黑黄倒也精瘦的样子,看不出面容来,身上盖了块布满污垢的羊皮,因为羊皮太短露出整个小腿,都用破布盖着呢。晋之搭住脉搏,并示意老者油灯近前些。脉搏虚弱但生机却在,接着昏暗的灯光才看清面色,黑青带红身体发热,乍一看一般人或许以为是伤寒入体了,晋之却是知晓这是被鬼气所侵染。
示意老者打一碗热水来,准备用仙室山守御使谢清至赠予炼制的常备清心丸,这一打开瓶盖,几尺见方内清香扑鼻,便是老者与妇人精神也为之一震。先是用一块方帕捂住口,将清心丸塞入一个鼻孔,一进一出可排浊清神,果不然十几息,床上之人便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微微开始喘息,晋之拿下堵口的方帕,让老者取出丸剂化在水里给其喝下。看着自己鼻中取的丸剂又要自己兑水喝下去,床上的小子想反抗,却是被看到神奇的老夫妇两按住灌进了嘴里。片刻后,晋之拿着背篓起身,让夫妇二人到外间说话。老两口极为顺从麻溜的出来,顿时听到一声惊天的屁声。晋之温言道:命算保住了,就是身子骨要多调理,吃上几个月饱饭便可恢复如初。老妇人听后原本憔悴失神的状态,顿时发散开了,扑通一声跪倒嚎啕大哭,叫到:感恩先生大德,阿弥陀佛,感恩先生大德,阿弥陀佛。晋之皱了下眉道:我为圣教门徒。老者赶忙拉扯还在哭泣喊阿弥陀佛的老妇人,慌张的说到:先生莫怪,实在我夫妇两只此一个独孙,病了十余日,从卧床到神志不清再到口不能言无了气象,着实吓坏了人,可怜我这孙儿父母早亡,就指望他成人给我家续香火呢。今日得遇贵人欢喜无量、欢喜无量。
并扯开嗓子喊叫到:儿郎们都带着各家好的吃食聚来,老婆子起来准备料理汤水,先生迷路定然是饿坏了要。老妇人一通嚎哭哀伤发泄,人这算是缓过来了。起身一个万福道:老身也成为读书人家女,先生这般年岁如此高明医术,着实让人敬佩,请授老妇一拜。晋之赶忙上前扶起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也是造化缘份。老妇人被扶起时,暗中在晋之手臂上写道“快逃”。晋之心中愕然,却面色若无其事。不多时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想起,一众男子跑进来,手中拿的却并不是吃食,而是猎叉棍棒柴刀围进门内。先前尚一脸苦相的老者出首到:儿郎们,未想大雪如此,再此深山之中竟能遇到羊儿自行上门。随即对着晋之道:小郎君这身打扮自以为巧妙,你腰间的佩剑却是士子所用,非达官显贵之家不得。念你救了我孙儿,全身物件留下,许你着一件单衣而去。晋之面色不改的自顾自坐在外屋堂首唯一一张木椅上,手按佩剑盯着众人到:汝等山中野人,果是未授教化,自以聪慧。如此风雪又将天黑,一袭单衣于野,用不了片刻就会冻住。尔等野人莫非想冻棍香肉不成?
老者闻言呵呵一笑:公子好生智慧,天下历经数十载之乱,山中也无多少可猎之物味,我等为了乞活也不得不如此,如此气势的公子,平日里定然是养尊处优的,这身香肉定是极好的,切下好的献给山王,剩下也可让我等熬汤过冬。晋之嘴角一翘:尔是夷狄余孽?老者挺腰到:大赵河东王账下亲军侍领陪戎校尉是也。老者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过,头颅落地,还带着言语时的状态。坐着的晋之以在用一块白巾擦拭剑身,当真是一剑快如电光火石不见滴血。众人骇然的看着老者没了头颅的身体还站着,脖子上血如泉涌侵染全身。不等众人醒悟,晋之淡然到:尔等贱民跪下回话。只听得扑通、扑通的声音响起,一众五六个中年青年男子丢了手中物跪倒。老妇人惊愕中回神,嚎啕恸哭,跪下匍匐至晋之一人开外。嚎叫到:老妇本为前朝滑县令嫡次女,世代皆为读书良人之家,不想生于王朝末世夷狄入寇,我家父兄族人登城战死。羯人攻入县内屠城,幼弟年不过两岁未被杀害。以手指着已经倒地的老者继续到:我姐弟两被这畜生掠为奴仆,后被其糟蹋娶为妻,蛮夷风俗我那幼龄之弟成其子,这羯奴一生坏事做尽未能生下一儿半女。随后前朝短暂中兴,击败夷狄诸类入寇,羯人如丧家之犬被人追杀灭族,这老畜生便带着我与幼弟躲入山中数十载,为幼弟劫掠一农人妇,生下屋内躺着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