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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好啊

    开兴十四年春,皇帝颁布圣旨,令天下州府恢复各县、府、州学宫,并举行地方科举,选拔出举人贡生,待秋日举行恩科,以取天下才俊为国之用,翌年秀才、举人科一如前朝。在前朝最后的三十多年的大战,以及开国后又三十余年科举的中断后,开兴皇帝以大智慧击败开国土族派,虽依明面上尊奉太祖圣训,却镇压了太祖扶持的一应伪圣学派,从立儒教为国学明经之首。此消息颁布,全国比之过年还要高兴。各地年老读书人,更有喜极而泣悲恸而亡者。王蕴生于前朝晚期,父亲为前朝翰林庶吉士,官至南直隶巡抚礼部右侍郎,能文能武曾在北方镇压叛乱时,一战砍下十万贼兵人头,而被当地用于止小儿夜啼,王蕴为其嫡次子,二十岁科举至举人,前朝便以大乱,自此科举中断至今六十余年,其也八十余岁了。前朝大乱后,王蕴遵从父亲训示,携带半数家资与部曲投入本朝阵营,王蕴之父及其长兄王机冉为前朝尽忠殉国,以全前朝三百年国士之恩。因此在开国后大清洗中,王蕴因投效早且立下赫赫武功,被归入开国勋贵之列,太祖亲自授予爵位,便是伪圣学及土族功勋也不敢多有言语,这才避免了被刨坟掘墓全家斩首的悲惨命运,但在太祖秉政的三十余年里,过的也是战战兢兢,多次为表忠心抱恙出征。开兴皇帝的继位,才让王蕴等老牌人家,看到了王朝避免短逝,又要陷入战争的厄运。

    平日里晋之很少见到王蕴,皇帝圣旨颁布后,被招到书房之中。王蕴和蔼的让晋之坐在自己对面,爷孙两相对跪坐,一炉清香一盏新采制成的东山茶,老管家王保律躬身站在门外。半晌彼此也不说句话,王蕴率先绷不住道:孙儿在家中可还习惯?晋之回到:得祖父祖母及一应亲眷垂爱,孙儿在家中甚好。王蕴撸着胡须含笑道:不愧祖宗所说仙人之姿,我在你这般年岁可没这般沉稳,有这般好命入的仙境修行。莫要怨你父亲,时人时命由不得己。秋日里太湖学宫开启,你便去读书可好,考个功名也好聚的浩然之气,更能体悟天道。晋之躬身一礼道:孙儿谨遵祖父教诲,定当好生读书早日登第。王蕴颇为喜悦道:去玩耍把,与我这老头子也没甚好说的。

    话说这日里正是上巳节,谢从进驾车随侍四员家丁及两个侍女,来到太湖边上,准备让少主人可以在湖边自家馆舍中赏景洗浴。这江南地界与北方的境况就是差别巨大,北地百里之地,人烟稀少荒野遍布,而江南岸却是人口稠密无有遗田。家生有晋之的照拂,得以坐在车厢内不必步行,也是好生的欢喜,长这么大也就庄子、镇上两处走,几十里外的太湖虽然时常听闻,却还是第一次前往。一路街镇繁华人声鼎沸,两个少年人也是嬉闹了起来。家生说:都说灵岩山的素面好生的味美,这时节正是鲜笋出时,定然味道更佳。晋之毕竟还是少年,一路上听家生各种说道,也是心中想去看上一看。便对坐在车辕上的谢从进道:不如午间灵岩山吃饭,午后太阳正好时,再去洗浴到也是极好的。谢从进一脸恭敬温和的道:少主人乃圣教弟子,如此吉庆之日,去那释教道场总是不好的,不如早去湖边庄园,一应果蔬菜品应有尽有,岂是那众人皆可食用的素面可比。晋之一想也是,便也就应和了。随之家生被叫出马车,只听的外面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却是谢从进在教训家生,似乎是狠狠的打了几下,让其不要窜捣少主人,做奴仆的要有奴仆的样子。听着家生都要哭出来了,晋之也是不忍,在马车里开口道:从进管家,让家生进车吧,给我捶捶腿,我想迷瞪一会。谢从进立马应声,这才让家生少挨了些打。

    家生耳朵红的紫艳艳的,看来是被捏的不轻。晋之让家生做到自己身边来,给他哈气在耳朵上吹了吹,说道:以后说话小点声,有什么想要的和我说就是了,你看为了口没去成的吃食,挨了打了吧。家生麦色干净的脸蛋,原本还有些小伤心,听了晋之这么一说,一下子又笑嘻嘻起来说:没事的少爷,从小被打的多了,这不算什么,就是想着少爷这么些日子,就在府中自己院子里读书习字,不曾出门玩耍过,想着让少爷能松快松快。不曾想少爷早就是圣教弟子,是我太笨欠了考虑。晋之亲昵的捏了捏家生的脸说:你比我小,笨点也是正常的。家生点头应和道:就是我比少爷小,而且奴才比主人笨点才正常。晋之听了也是有趣,刮了下家生的鼻子,两个人又开始嬉闹。

    巳时末许车架到了湖边一处松林的渡口处,两艘船已经等候,却是晋之的四师兄五师兄已经在一艘船上钓鱼了。晋之见状拉着家生一个健步跳上船去,谢从进在后呼喊慢着点慢着点,一边指挥家丁侍女登船。四师兄和五师兄皆如晋之一样,一身青黑色文士服,只是皆配了仪剑,而晋之属于空手。今日也是阳光甚好,气温颇高,一行人登上西山岛,宅院就在湖边一处码头。午饭几尾今日捕捞的鱼虾,有做汤的,有白灼的,有清蒸的,还有少不了的油焖笋和时鲜菜。午时正阳之时,在湖边码头,晋之在家生和侍女服侍下入水,家丁人等远处瞭望,乌篷船在湖面停着随时准备接应。晋之游了几圈在岸边的石阶上坐下休息,家生与侍女赶忙上前为晋之擦拭干身体,在穿上单衣。尔后家生细心的为枕着湖石晒太阳的晋之梳洗发髻,一缕缕梳的顺展后,用皂角秘制的汁液涂抹,侍女用准备好的炉火煨着茶汤,时不时倒上一杯让晋之饮用。太湖的微风吹着,让十五岁的晋之有了一种人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