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雷雨下,一顆如彗星般的紫色光芒劃過天際,向內陸飛去,來到群山中一處隱蔽湖泊上方,湖畔數名黑衣人手捏法印,喃喃唸咒。
但見紫芒緩緩降落湖心,漣漪起處,一道血紅法陣應漪而生,隨即湖中無端興起風浪,慢慢變成一個巨型漩渦……
當司徒子乾和談靈笑足不停步趕回桃林渡胡茵住處時,只見許博然臉色煞白的倒在臥房地板,雙眼睜得老開,一動也不動,竟已被當場嚇死。屍體前一隻雪白的九尾狐倒臥血泊中,兩名孩子呆若木雞的縮在角落,形同癡呆。
其中一名小孩伸起畏顫顫的小手指著九尾狐,顫聲道:「媽…媽媽……」彷彿在對進門的兩人求救。
談靈笑氣急敗壞的罵道:「怎麼會這樣!那棒槌在幹甚麼!怎麼還讓妙義道得手!」
「不是他的錯……」司徒子乾在天現異變時,便料之眼前狀況,極怒之下,顯出那近乎冰冷的冷靜。一邊蹲在許博然的屍體旁檢視,一邊道:「術法是下在她丈夫身上,用人的陽氣掩飾術法的邪氣和痕跡,連我都察覺不出來……」語末深切自責之意,自己造成的千年之禍,竟連累一名得道妖仙慘遭惡道毒手,一時悲怒無語。
外頭雷雨滂沱,屋內愁雲慘霧,過了一會兒,司徒子乾說道:「護法哥,麻煩你將這兩個小朋友帶上玄天觀,讓師父代為照顧,同時請沿海村鎮做好防颶準備……」
談靈笑正待開口,便聽桌上一台老式收音機傳出報導的聲音:「……豪雨特報,昨日晚間暴雨來襲,國內多處市淹水成災,最嚴重的是南部,村鎮各處積水不退,海港市也深陷其中,北部碧瑩市也是一個小時水才退去。中央政府已召開防颶會議,針對各地災情做出應對,提醒各位聽眾,做好防災準備……」
司徒子乾聳肩道:「現代科技真好用……了卻一項任務。」
談靈笑瞪眼道:「你以為我真的會聽你的啊!」
「你沒別的選擇……」
「你都說我是護法,我當然也得去!」
「就因為你是護法我才要你別去啊!」
談靈笑不明所以:「啥?」
「現在胡茵姐姐已死,代表還有隴邪教的人在,你跟任俠老兄得把他們逮出來,不然他們一定還要攪風攪雨。況且你跟我去也幫不上忙,祂恨的人是我的前世,你去有什麼用?」
談靈笑搖頭道:「現在這時代,你要信甚麼宗教或是相信甚麼言論,任誰都沒辦法限制,我們戳破的叫妙義道,不是隴邪教,他們還是可以躲在所謂的自由背後攪風攪雨。如同你說的,黑龍恨的是你的前世,我去也沒關係,還能趁機救你咧!」
「救我?!哈,那種情況你最好能救我啦,再說,你要是救了我,就是害了整個凡爾莎,這樣好嗎!你看看,我已經害了這家人,其中一個還是得道妖仙,你還想讓我害多少人?我有甚麼資格叫這些人為我承擔這些?」
談靈笑攤手莫名道:「那是隴邪教幹的,關你啥事啊?」
「你有沒有聽過前生怨,今世還這句話,我也很不想還啊!我也很想說關我啥事啊!但這樣對嗎?如果是你,你有辦法用這四個字說服自己嗎?」
談靈笑首次漠然,因為只要是還有良心的人,都沒辦法說服自己。如同社會殘酷;世間無情,是因為組成社會的「人」本身殘酷無情,是以世間如此,人人有責。但有多少人明白自己的責任?又有多少人將自己不負責所造成的錯誤,怪罪到別人頭上?
「沒時間了,隴邪教交給你,黑龍交給我!這是彌平災禍最後的機會。」
談靈笑深知無法改變既成事實,便道:「你別想把這兩個小鬼丟給我,要照顧你自己回師門照顧!我可不負這責任!」
司徒子乾聽了淒然一笑,隨即復回嘻皮笑臉,聳肩道:「現在他們確實是你的責任,關我啥事啊!」說完便向窗外縱出,乘風而去。
談靈笑暗嘆一口氣,帶著兩名小孩收拾胡茵夫婦的屍體。日後桃林渡傳言許博然一家遭妙義道報復而家破人亡,加深村民對妙義道的切齒痛恨,但隴邪教的遺毒卻死而不僵。
正當談靈笑欲起步護妖兒上山時,就聽陣雷四起,隆隆作響,連地表都發出微微震動,雨勢更大。談靈笑下意識望向東方海上,但見遠方的海平面,好似有一條烏黑長影伴隨著烏雲雷雨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