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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傘(十七)俠盜本色

    只聽洞外一個男人粗聲道:「我們是山形島海巡隊,裡面的海盜聽著,整座島已經在我們的控制之下,你們絕對沒有機會能夠離開……」

    原來此時已是東日初升,昨夜海巡隊接獲逃出富豪的求援,立即連夜趕來剿匪。途中更遇上後一批駕船離開的人質,耽擱許久,到達之時,島上海盜忙於救火,無暇他顧,被海巡隊趁虛而入,不費吹灰之力便攻佔整座海島。

    常郁沖登時鬆了一口氣,談靈笑收傘還背,笑道:「怎麼警察每次都來得這麼慢啊?」隨即想起自己盜仙的身分,被警察看到不吃幾年牢飯才怪。

    正準備悄然而退,就聽砰的一聲,一縷青煙裊裊上升。眾人回頭一看,只見林夫人腦門開花,倒在血泊當中,手中還緊握著自殺用的手槍。

    原來林夫人眼見謝松齡逃在遠處,他的人和心都再也不會回來,到頭來仍是一場空,又聽洞外來的海巡隊,便知逃不過失去自由的枷牢,對於這個殘忍冷酷的世界已無留戀,遂撿起掉落一旁的手槍,結束痛苦的一生。

    俠盜兩人對望一眼,都興起眼前苦女是被自己逼死的感覺,只恨有情人淪為有權人的玩物,為了存活於這殘忍現實,有情人終變成了絕情人,絕情也絕命。

    這時又聽二樓深處哇的一聲嬰兒啼哭,俠盜矍然驚覺:「孩子!」雙雙縱上二樓,在石洞後方小窟裡找到乍然喪母的嬰兒。那孩子好似與母親有所感應,知道母親再也無法回來,哇哇哭個不停。

    談靈笑抱著嬰兒,一邊哄著,一邊走回石洞大廳,此時外頭的海巡隊仍在勸說投降,本頹坐石柱旁的謝松齡,幾經休憩,體力漸復,聽得洞外人聲,連忙起身,向洞口緩步走去,喊道:「我在這裡,救……」

    話還沒說完,但見身前侍服閃現,談靈笑手抱嬰孩,擋住去路,一臉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表情,彷彿在問:「你是想去哪裡啊?」

    謝松齡見狀不妙,翻身跑回常郁沖身旁,顫聲道:「你……你想做甚麼?」

    談靈笑看著懷裡嬰孩,冷道:「這是你的兒子,難道還要我幫你養?」

    謝松齡有了任俠當靠山,便即回復本性,滿臉輕蔑道:「你……你怎麼知道那是我的孩子,那瘋婆娘的話沒有一句可信,說不定那是他跟阿俊偷生的小雜種……」

    話沒說完,談靈笑已是雙眼噴火,拔傘在手,口裡不忘自嘲:「我真是腦袋遲鈍了,跟這種有錢人真不應該用嘴說。」大步走來,傘舉過頂,便想往他頭上招呼。

    謝松齡嚇得渾身肥肉直打哆嗦,縮身常郁沖身後,顫聲道:「喂!你不是應該保護我的安全嗎?現在馬上抓住這個強盜!你讓我被海盜抓住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追究!」

    常郁沖眼簾低垂,似乎正考慮他的建議,謝松齡見他不動,又說道:「你只要照做,我就捐出一億給你們任俠做為資金。」

    常郁沖劍眉微軒,點了點頭道:「目前任務還沒有結束,我絕對會保護你的安全。」

    談靈笑揚眉瞪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攤手說道:「維持公平正義的任俠就是這個鬼樣子?」

    常郁沖冷道:「你聽到了!任務效期要等到我將他送回凡爾莎才算結束,所以現在我不能讓你動他!」語末,右手鐵棍向地板一頓,甚具威嚴。

    這時卻見謝松齡抓著腳掌,大聲哀嚎,原來鐵棍沒有頓到地板,卻頓到謝松齡的腳掌,痛得他邊哀號邊單腳一跳一跳的維持平衡。

    常郁沖似是不見不聞,右手鐵棍上肩,而由左肩突出的棍端,好巧不巧的敲在謝松齡的頭上,只敲得他眼冒金星,跌倒在地,指著常郁沖「你你你」的說不出話來。

    常郁沖轉頭一看,彷彿這時候才驚覺自己「不小心」傷人,解釋道:「謝先生!我正在替你收拾匪類,為了確保你的安全,你最好還是離我遠一點。」

    談靈笑看出常郁沖正在演戲,拼命忍笑,正顏答腔道:「除非看到這孩子有好的歸宿,不然誰也別想離開!」

    常郁沖冷道:「顯然你的條件我的雇主無法接受。」

    談靈笑冷哼道:「那就沒什麼好說的!」提傘便攻,猛運真勁,黑傘全力揮出,劍氣發出嗤嗤聲響,但見常郁沖不慌不忙,掄棍成盤,迎向劍氣,隨即方向一轉,劍氣登時轉向左方,劃向謝松齡頭上石壁,刷刷刷三道劍痕赫然現壁,石屑石塊紛紛而落,小小石屑便可嚇得大首富吃驚失色,哇哇大叫。

    但入口被盜仙所阻,咱們的大首富只能在常郁沖左右後三方東閃西躲,搞得灰頭土臉,狼狽萬分。

    談靈笑左抱嬰孩,右手揮傘,劍氣源源發出,始終不衝前近戰,常郁沖棍掄左右,無論謝松齡躲到哪裡,劍氣都能招呼到他身週附近,將傷未傷,遊走死亡邊緣。

    最終謝松齡終於忍受不住,抱頭大聲求饒:「好啦!好啦!算了!你不要抓他了……」俠盜兩人這才停手。

    常郁沖走來將其扶起,問道:「那……謝先生您的公子……?」

    謝松齡支支吾吾地:「這……這……」

    談靈笑哼聲道:「勸你是想清楚喔!你有膽就別答應啊!如果你自覺有生之年能躲得過這把黑傘的話……哼哼!」手中巨型黑傘陡然嘭的一聲張開,嚇了謝松齡老大一跳。

    常郁沖一頓鐵棍,說道:「請你不要恐嚇我的雇主,無論是雇主本人還是雇主眷屬都是任俠的保護對象,只要有我鐵棍常郁沖在,就不許任何人欺負他們!」

    接著對謝松齡拱手說道:「謝先生請放心,只要您提出委託,無論是保鑣護衛還是保母奶媽的工作,任俠絕對義不容辭。」

    謝松齡心下罵道:「這不是講廢話嗎!說來說去還是要委託付錢。這小鬼還不是要我養大再來爭我的遺產……」看了看他手中的襁褓嬰孩,有七分倒與自己神韻相似,眼下只能先答應,之後再做打算……

    這時談靈笑將孩子交還給他,對到他的眼神,似是看穿他心裡所想,回頭對常郁沖道:「不知任俠是否願意接我逍遙傘仙的委託?」

    常郁沖點了點頭道:「談先生請說!」

    談靈笑毫不猶豫地道:「這委託時間可能有點長,我希望在這孩子有自主能力之前,任俠都能保護他的安全,不讓他受欺負。至於酬勞的部分……」

    常郁沖臉露標準服務微笑,接口道:「樂意效勞之至,任俠是注重道德公義的組織,這樣一件合情合理的委託,我們自然是分文不收。」

    這話聽得謝松齡大搖其頭,唉聲嘆氣,又聽談靈笑哼的一聲,這才真正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