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观洋城外官道边的一家小酒馆,门面不是很大,从外边看来,应该是专门为出城游玩和远道而来的客商歇脚准备的。
外面的墙体经历了无数的日日夜夜的风吹雨淋,早就有些陈旧,但是即便如此,此刻它在三人眼里,却无异于门面堂皇的大酒楼。
来到饭馆门口,这才注意到门前聚集着一群人在议论纷纷。
郑武军几下挤上前去问道:“咋地啦?不吃饭堵在门口要饭呢?让开让开!”
一人回头怒道:“想死了你?里面是齐将军包了场的。他没吃完,谁敢进去?”
郑武军闻言,只见他嚷道:“管他什么“鸡”将军还是肉将军。老子要吃饭,他管得着吗?”但也只是光嚷着,却也没见他真敢向前踏出一步。
“徒儿,怎么回事?”江歌在后面问道。
郑武军头也不回:“没什么,师父。里面被一个什么齐将军的包了场,这群人都被赶到外边来了。”
许天明朝边上的一位小哥问道:“兄弟,请问里边是谁啊?怎么大伙都要在外面等他啊?”
那人小心地朝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小心的低声说道:“你们是外地人吧?告诉你们,里面的人是观洋城的齐将军。平日间胡作非为横行霸道,想不到今天他竟然出来狩猎,然后到这来吃饭。这不,大家伙都被赶了出来。我们饭才吃了一半,就被赶出来了。唉,行李还在里边呢,不然我们早走了!唉,碰上他真是倒霉透了。”说完一脸愤愤不平。
听小哥说完,他们三人才注意到挡住众人的人,真的是一些官兵打扮的人
江歌眉头一皱,就要上前,许天明急忙制止住他,江歌想了一下,只好作罢。
于是三人就与众人在外边等着,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前面的人一阵骚动,纷纷道:“出来了…出来了……”
许天明几人向前方望去,只见有十数名官兵在前方开道,随后一名穿着比都国副将盔甲的人踱步而出,饭馆的掌柜正殷勤的跟在后边。
只见这个齐将军长得清瘦无比,两眼无神,脚步虚浮,显然是长期酒色纵欲过度。
他一出来,众人在官兵的“开场”之下,纷纷让开一条道。
酒足饭饱之后,这个齐将军心满意足的来到马前,蹬马上鞍。
突然,一阵悠悠的吟声传入众人的耳中。
“无常过兮煞神留,煞神留兮魂归天……”
大家闻声望去,只见一名样貌清秀的文人,正有些疯癫的骑着一头小毛驴,摇摇晃晃的朝酒馆而来,并不断吟着这两句话。
让人奇怪的是,他虽是文人打扮,但是却穿着一身红衣,里面却穿着白色的衣裤,显得怪异无比。
待他走近,众人才看清了他的样貌,鼻直眼正,轮廓分明,算得上是少有英俊男子。
只是不知道为何却是一副疯癫的模样。
此人乍一看下,有三十出头,仔细一看却又象四五十岁,但是一看眼神,却又像是已看破红尘的古稀老人,叫人分不清他的实际年龄。
他径直来到齐将军面前,被官兵挡下后,才从毛驴身上翻了下来,走到齐将军面前打了一揖到地道:“齐将军好。”
齐将军见他穿着可笑,便戏笑道:“呵,这是哪来的风流才子?来本将军这里讨赏吗?”
那人摇头晃脑道:“是也!非也!”
齐将军听完,笑骂道:“踏马的,别老从你的狗嘴里吐些什么狗屁的是是非非也也的!少在本将军面前晃你的书生脑袋!说吧,要什么!?”
那人唯唯诺诺的说道:“是是是,我正是踏马的想跟你这鳖孙要点东西!只是怕你这鳖孙不肯!所以也不知道是是也还是非也,你踏马的明白了吗?”
在旁观的众人都想不到这疯子竟然用如此唯唯诺诺的语气,跟齐将军说这样的话,一时竟全都愣住了!
还是齐将军的侍卫首先反应过来,纷纷拔剑出鞘!只等齐将军一声令下,就将这疯子给碎尸万段!
而正主齐将军也是一愣,不怒反笑道:“好!你今天算是把本将军逗乐了,等下给你留条全尸!说吧,要什么?”
那人只是笑笑不答,然后伸出左手朝着虚空中做出一个抓起的动作。接着众人只见疯子整个人变得淡了一些,犹如镜中虚影一般!
齐将军见状,显然大感兴趣,头朝前探了一些,好像要把虚影看清楚似的。
但紧接着,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一轻,然后觉得头顶被人抓住,再往前看,只见自己赫然看见疯子的前胸,然后世界便陷入黑暗。
众人也正在用力的看着那人,都想看清那人的到底怎么就一下变虚了。随即看到那人身子一下变实,然后手中多了一颗头颅,赫然是那齐将军的头颅!
“啊!杀人啦!”胆小的便都惊呼起来,稍微胆大一点的心中寒气也顿然升起。
“要你的脑瓜子……”那人文绉绉的疯疯癫癫的说道。
话声刚落,身体前倾的齐将军好像才知道他的首级已经不在,从马上翻落下来。
江歌低声惊呼一声:“水中取月!!!”
那人转过头,朝江歌灿烂一笑:“识货。”然后转身骑上毛驴,背对着对呆立当场的众侍卫说道:“我要取的东西已经取到了,你们把剩下的我不要的带回去吧。各位,后会有期!”
一名侍卫长模样的人,双脚打着颤上前喝道:“站住,你…杀了齐将军,今天还想走吗?给我拿下!”
几个胆大点的侍卫刚犹豫着准备要动,那人回头笑道:“我杀人是要收费的。今天谁敢动一下,明天我就上他家找他妻儿老母收钱去。你们谁要试一下吗?”这话像是威胁,但语气里的那份不容置疑,却容不得人不相信他说的是事实。
在他那疯疯癫癫的目光的注视下,众侍卫竟无一人敢踏出一步,目光在身边的同僚上游动,都想让身边人做这出头鸟。
先前的那侍卫长模样的人又道:“阁下杀人,可敢留下名号?”
这次那人头也不回,只是骑在毛驴上,缓缓的向前行,摇头晃脑的回道:“煞血门,休生。以后若有自己不便出手的事,不妨来照顾一下我的生意。”
在场知道煞血门的人勃然色变,不知道的人也从旁边的人的神色中,看出此人来头定然不小!
一时之间,全场鸦雀无声……
“无常过兮煞神留,煞神留兮魂归天……”
还是来时的那一阵悠悠的吟声。
只不过来的时候是一疯子,走的时候是一杀神。
他悠悠的来了,又悠悠的走了。不曾见他挥过刀口,首级却已带走……
“啊……”
突然休生惨叫一声!众人急忙望去,只见他焦急的低头左右看了看自己在毛驴肚皮两边的鞋子。
在众人迷惑不解的目光之中,他提着手中的首级往外移了一些,叹了一口气道:“唉……!又做了次赔本生意,我刚买的新鞋都弄脏了。虽然是才二两银子的货色,不过……”说着,他看了看齐将军的首级继续说道:“杀你,我才收了一两银子啊!!!”然后在众人的愕然中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