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遵循本心,终得善果,获得黑云遗产马书,领悟三眼灵耀明王增补炼心法。是否学习?”
许冉自然是学习了。
心中刚这么一想,就觉得原本还有点模糊的马书文字,如今头脑里异常清晰。
一个画面在脑海里浮现。
三眼灵耀明王增补炼心法,地级秘诀,一匹马儿的体悟,也许你能让它成长。
下一瞬,许冉只觉得头脑清明,视野里仿佛多了一些东西。
只是许冉并不觉得高兴只因为那遗产两字让人生疑,难道黑云死了?
他不敢细想,原本还想着借此机会,看看那屋檐下的白骨,这会儿却没没了心思。
“唉!”
许冉重重叹息一声,让一旁的周一苇吃惊不小。
“石头兄!今个是好事情啊,你叹息做啥?”
“没啥!就觉得这么个石槽真能领赏钱么?”许冉盯着石槽上的刻痕,心里却想着黑云的事。
“怎么不能?越是不起眼的东西,师父越上心。瞧瞧,这字够难吧,够年月吧?甭担心,有我呢。”
他把胸膛拍得啪啪作响,转身就招呼差役找人帮忙。
等差役走远了,他这才小声说道:“管那么多做甚,认字是先生的事。咱呢,只要找到东西,谁能说半个不字。”
许冉勉强点了点头,其实他一点也不担心。
那黑云以自己为师,习字成书,而记忆里的许冉读书早就读到了狗肚子。
人废,字残。
一匹刚生出灵智的马,跟着一个残废学残字,能写出花来才怪?
可以说,这马书,除了自己和那匹马,天下之大,绝无一人能识。
可如今,马书成了遗产,怎能拿去换钱?
“周兄,要不,我就不去了,昨日的钱……”
许冉刚要再说,却被周一苇出声打断。“石头兄弟,这怎么成,兄弟就得同甘共苦不是?再说,这东西,若不是你,怎能发现?走,走。”
他摸着地上的石槽,笑的满眼全是星星。
……
此刻,凤阳府北城里牢狱最底层的一间石室黑漆漆,暗无天日。室顶高约三丈的石壁上有一拳头大的空洞,从洞内映照着星点光亮。
这是地牢里唯一的透气孔,关在这儿的人,要么死在牢里,要么死在菜市口,从不偏差。
可今日,在这暗室里,却隐约可见四颗星星,两两成对,随着低沉的对话声,晃动个不停。
虽然看不见人影,但能听得出貌似关着两人。
因为地牢的石门紧闭,守卫的狱卒看不见也听不起见里面的动静。
于是乎,地牢里就成了一个独立的所在,而对话的两人却如同猜谜。
一人道:“老三,你可以走了。”
一人答:“不,我要救你。”
“救我?就你?哈哈,这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主上,老三无能。可这能怪我么,若不是这十多年,你令我护着小公子,我怎会如此不堪?”
“呃?老三,你这话里有话啊?”
“嗯!你知道,前夜见到小公子,我是什么心情吗?”
“说!”
“唉!老三不敢。”
“哈哈,还有你李老三不敢说的事?”
“唉,我真想给他一刀子。”
“那为何不做?”
“因为白罗刹说了一句话。”
“讲!”
“她说,她想看看这孩儿能荒唐成什么样子?”
“你怎么讲?”
“我说好!”
“既然觉得好,为何又想动刀了呢?”
“因为她还说了一句。”
“你能不能痛快点。”
“嗯,她说,让我告诉你,你一定会输。”
“她真这么讲?”
“绝无妄言。”
“哈哈哈,你怎么看?”
“我不懂。她太过自信,以为巡天司金字天卫可以掌控一切。”
“呵呵,你似乎怨气颇深呐?”
“主上,老三不敢。虽说我打不过她,可她也伤不着我。若是夫人在,咱许家哪有她说话的地方。再说,若主上发话,老大老二和我联手,她绝对活不过明日。”
“哦!你还是有怨气!”
“嗯,老三错了。”
“那里错了?”
“不该放任公子走,应该护着他远走高飞。”
“荒唐,老三,我看这些年,你真的废了。当年,那个气吞如虎的李老三去了哪里?”
“主上!”
“别叫我主上,我不是你主上,我只是这间牢狱的过客。”
“主上,你不知道,昨夜青言竟然带着小公子来了城里,还被一个周姓的人字银卫骗进了咱府里。”
“哦!你肯定,他是被骗了。”
“我,我不能!”
“那不就对了嘛!他要来就来,要走就走,我再也管着他。”
“可,可他这是自投罗网,愚蠢至极。”
“嗯,说的也对,确实蠢得厉害。呵呵,崇文可比他聪明多了。”
“呵呵,宠文大小就机灵,不像尚武,总阴沉着脸,好像谁欠他似的。”
“习武的就那样!你看看老大不就一个球样子。”
“嗯,主上说的也对啊!你看看老二总是笑眯眯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你这是自夸啊!”
“嘿嘿!哪里有?不过前日夜里,老大给我传书,竟然让我多留意崇文那娃儿。他是不是吃错药了,长歌城距此数千里,我可没长千里眼。”
“看看你这脑子,唉!半月前,老二来信,说崇文娃儿这几日回凤阳。怎么,你们没通消息?”
“主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老二处不来啊!”
“呵呵,真让老二说中了。”
“他信中提到我了?怎么讲?”
“他说啊!你是个呆子。”
“这老二,真不地道。”
“其实,不是老二不地道,而是你这脑子,真该换换了。”
“这么说,那城里传的风言风语不是小公子啊?”
“他是病了,心可没瞎。”
“这么说是尚武这小子?”
“唉!你知道,我三月前去长歌城为了何事?”
“我能问么?”
“自然不能,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与白月秋见了一面,定下一个赌约。”
“赌什么?咱许府吗?”
“不,赌命!”
“主上,你糊涂啊!怎能如此?”
“不是我的命,是……”
“小公子?难道是崇文在长歌城惹祸了?那也只能是他的命啊。你糊涂啊!主上!”
“呵呵,崇文的命早已一文不值了。”
“为何?莫非这娃儿去了长歌不学好,这老二也是,为何不管管?”
“你知道老二为何留在长歌?”
“为何?”
“娃儿骗了他,也骗了我。”
“唉!这伢子,看我不剁了他。”
“不急,不急,他想要冉儿的命,那就得用自己的命去搏。这些年,我何时偏心过。”
“主上,你糊涂啊!”
“人生难得糊涂事,既然能救他,我哪里舍得要他的命。”
“要不,我救主上出城,咱重头再来。”
“你是信不过冉儿?”
“我不敢。”
“你那里是不敢,你是不敢信,对吧?”
“我!”
“去吧,去吧,一切自有天意,夫人走后,我早盼着这一天。”
“我!”
“好了,走。记着,若冉儿真的不可信,你也不用再护着他。这是命,明白吗?”
“我,呜呜。”
“走!”
牢狱里又一次恢复了寂静,头顶上的空洞暗了一瞬,而后又映照着星点的光。
良久之后,牢狱里亮起一双眼,伴着一声呢喃和长长的叹息。
“冉儿!鱼与熊掌,你终将择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