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两道青白之光瞬息而至,一左一右 ,一高一低,仔细听有锐器破空的啸声。
不远处,许冉闭目孤立,那两道光直冲着他面门而去。
周一苇来不及惊呼,长身凌空跃起,扬手间,一把折扇打着弧旋急射而出。
折扇疾若迅雷,后发先至,在许冉周身画了一个弧旋,若无差池,定能保他无恙。
如此完美,让周一苇心中大定。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见许冉弯腰低头,一手抹了把眼,就这么轻飘飘一甩。
那一左一右而来的暗器竟然全都落了空,只听叮当两声轻响,有物坠地。
可能是因为折扇遮挡的缘故,周一苇恰好见到甩手之后暗器坠落。他总感觉许冉这一甩,大有文章,似乎是早已察觉而刻意为之。
可这时候,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把抓住许冉的手臂,轻喝一声。
“走。”
两人离地而起。
……
许冉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如腾云般飞掠起来。
连续几个起落之后,等许冉回过神时,这发现自己已进入许府。
身边周一苇喘着粗气,一脸嫌弃。
“好小子,身子还真沉啊,和你名字很趁。”
许冉尴尬不已,有话不得出。
毕竟,今夜是周一苇救了自己。可细细一想,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
故事里,刺客下手,总会挑选无人之处,可这一次却选在许府门外。
说是刺杀,许冉绝对不信,要说是示威,反而更合理些。
可为何目标却成了自己?按常理,周一苇才是最理想的对象啊。
许冉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千思万想汇成了一句话。
“周兄,刚才多亏了你,否则……”
他红着脸,惴惴不安的向周一苇道了声谢。
“呵呵,几只阿猫阿狗罢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周一苇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答的中规中矩。
这可不像他啊,许冉突瞟了一眼,又低头盯了下自己,心里嘀咕着。
这么孱弱的身体,莫非真是铁打的,死沉么?
他本来还想问,可看着周一苇一脸惊慌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地方不寻常。
果然,周一苇一边走,一边偏头问着暗处打着招呼。原来,如今这许家大院俨然成了一座牢笼,插翅难飞,看来身居此地之人定当身份不凡。
可他难道只是为了钓鱼么,那谁是饵,谁又是鱼呢?
许冉突然间就醒悟了。
饵?
该不会是自己?
“怎么不言不语,莫非真让我猜中了?哈哈,还是师父她老人家高……”
周一苇突然就止口不语。
许冉心里一沉,却又装着若无其事的打着哈哈道:“哪里有啊!刚刚一阵风迷了眼睛。”
“风?哈哈,小兄弟果然有意思。”周一苇狡黠一笑,大步朝前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直直进了内院,最后停在一座灯火通明的小楼前。
窗影里有人独坐,幽幽地琴声在楼前的池塘上空盘旋。若不是许冉听力极好,还真以为是池鱼拨水发出的响动。
周一苇站在池边,望着小楼,一脸凝重。
从聚缘阁与他第一次相遇至今,许冉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紧张过。
因为他把手里的扇子捏的咯吱吱作响,就连一贯平稳无比的气息也紊乱起来。
难道楼里真是魔头不成?
“唉!”
他突然叹了口气,回头盯着许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知带你来此是不是对的,但你最好别忘了咱俩的约定,谨言、慎行。明白吗?”
“嗯!”许冉低低的应了一声。
“唉!走吧!”
周一苇又叹息一声,像是换了一个人,垂头丧气的朝小楼走去。
等走到一楼门外,斜刺里闪出一人,青衣乌帽,看不清面目,腰悬一块金色的令牌。
许冉眼尖,一眼就看清了牌子上那个大大的地字。
他抬手朝楼上指了指,唇未动,语声却清晰的传入耳鼓。
“快去,大人正等你的消息。”那人盯着许冉笑了笑,然后一闪身,消失在屋内。
周一苇躬身行了一礼,对着暗处道:“金行走辛苦了,我这就去。”
说完,恭恭敬敬的朝楼上走去。
看着他毕恭毕敬的样子,许冉大气也不敢出,紧跟其后,走的极为艰难。
等到了二楼,居中的房间内传出一个女声。
“是,一苇吗,来,正等着你呢?”
声音柔弱里透着着一丝杀气,周一苇脖子一缩,又行了一礼。然后喏了一声,这才轻轻的推开门。
门内的居室清雅中透着贵气,许冉自然是极为熟悉。
因为在记忆里,他是这儿的常客,虽然一直久居外院,可每到月初月末,他还得从这里讨生活。
可此时不同往昔,如今的居室里,那一丝贵气荡然无存,反而滋生出一股浓浓的书香。
起初,许冉以为是错觉,可等他偷偷的瞥了几眼之后,就明白过来。
因为屋内的那些华丽陈设早已一扫而空,唯有那充斥四壁的书架还是原来的摸样。
“怎样?可有收获?”
案前人一袭白衣,低头抚琴,看起来随意至极。
“有,有得,先生,您,您瞧瞧。”
周一苇声音颤抖的厉害,笨手笨脚的掏出一物,想要递过去,又觉得不妥。
犹豫再三,这才弯腰放在地上。
“哦!这是何物?”
琴声住了,那案前人似乎扬起头来。
“一,一对,妖,妖狐;怕,怕脏了先生的眼。”
周一苇颤的更厉害了,小时候读书绝对没少受罪,许冉想。
“无妨,无妨,咱巡天司自然是要做这些清扫的事情,有何不可?呵呵。”
这笑声很是温柔。
“可,可是,我,我把它,它们放在了这里,不,不知,不知,不知……”
眼看着周一苇头冒冷汗,喋喋不休,如同有物卡在了喉咙。许冉就知道,这小子,幼年丧母,否则怎能怕温柔的女声。
“额,多久了?”那声音突然冷了起来。
“不到一刻。”周一苇竟然答得利索至极,很不对啊?可能是后母手段太过毒辣吧?许冉很是欣慰,幸义父未再娶啊!
否则,自己一定会变成这么一个结巴。
“一刻?呵呵,还真行啊!算了,下去吧。”
周一苇俯身就拜,嘴里念念有词,竟然退着朝门外走去。
许冉有样学样,也跟着朝门外溜去。
可才走了两步,一只脚就再也踩不下去,一袭白衣直直挡在他的眼前。
“我只是让他走,你急什么?”女子嗔怪道。
许冉眼看着周一苇逃命似的奔下楼去,一咬牙,恨恨道:“我没急,只是不能让他跑了。”
“他是不是欠了你很多钱?”白衣女子说着话,折回案前。
“啊?没,没有的事。”许冉有些慌了。
“咯咯,咯咯,呵呵呵。”
一袭白裙起雾,花枝乱颤,许冉甚至能听及她掩口后气流折返的喘息声。
“有趣,有趣得紧呐。嗯,抬起头来,怎么,不敢吗?”
许冉突然就想明白一件事,也许这是一个机会呢?
他挺直了胸膛,抬头望去。
是福是祸,就在今夜。